钱学森曾提出，20世纪中期以来，现代科学的革命呈现出明显的“饱和现象”，他预言，20世纪末至21世纪将是一个交叉科学时代。①当前，学科知识在高度分化的基础上呈现出高度综合化的趋势，知识交叉、融合与相互渗透广泛发生在各个学科领域，众多革命性、颠覆性技术均来自学科交叉领域。学科交叉融合是当前科学技术发展的重大特征，是新学科产生的重要源泉，是培养创新型人才的有效路径，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内在需求。②2021年1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通知，新设置“交叉学科”门类，高度重视交叉学科建设和发展。国内高校也纷纷开设了多类交叉学科，如北京大学开设能源与资源工程学科，涉及化学、力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等多门学科知识。随着交叉学科建设与相关研究的启动，交叉学科识别、判断、评价与管理等一系列问题显露出来。什么是交叉学科、交叉学科具有什么特征、如何判断一门学科或新兴交叉研究领域是否是交叉学科、如何评价交叉学科建设情况等问题均有待研究。 一、交叉学科评价相关研究现状 开展交叉学科评价的目的在于推动和指导学科建设。当前，交叉学科评价研究是交叉学科建设和管理中亟待探索的关键问题。客观而言，交叉学科评价并非新问题，国内外已有一些相关研究成果。因此，我们首先对交叉学科评价的国内外研究状况进行回顾和总结。 (一)国内交叉学科评价研究现状 我国学者关于交叉学科评价的相关研究兴起于21世纪初，对交叉学科的评价标准、指标、方法等进行了较为广泛的研究。当前，国内交叉学科评价主要集中在以下五个方面： (1)交叉学科评价的综述性研究。张琳从交叉学科现象及发展的理论研究、交叉学科测度指标、交叉学科结构、交叉学科演进趋势和案例研究四个方面对国内外交叉学科相关研究进行了述评。③章成志和吴小兰从交叉学科的学科建设及人才培养、交叉学科的合作管理、交叉学科的关键技术、学科交叉测度指标、交叉学科知识挖掘等视角对交叉学科研究进展进行了阐述。④此类研究均发现交叉学科评价缺乏整体视野和系统建构，且学科间链接关系探究不深入，这对后续交叉学科的进一步探索起到了重要的参考作用。 (2)交叉学科评价内容。学者们从学术价值与社会效用等角度提出了交叉学科评价应关注的基本范畴。刘凡丰等提出，交叉学科评价需考虑的基本原则包括：交叉学科研究的属性(交叉学科性、应用性、合作化)，学术性贡献和应用性贡献之间的平衡，“个体贡献”和“团队贡献”之间的平衡，针对性与灵活性之间的平衡。⑤针对评价的具体内容，殷朝晖和刘子涵认为，交叉学科评价应强调知识的效用，关注非学术影响方面的评价。⑥ (3)交叉学科评价指标体系。交叉学科的评价对象或评价客体包括研究领域或被评价学科、研究成果和研究者等。部分学者对如何构建我国交叉学科评价体系进行了讨论，董樊丽等提出，在评价“论文、专利、获奖、项目、人才奖励”等近期显性成果的基础上，要更加注重学科交叉研究过程中阶段性成果的认定，兼顾交叉学科研究的长期目标。⑦ (4)交叉学科评价主体。有学者认为，应设立独立的交叉学科协调部门，统一组织和管理交叉学科研究项目的评价⑧；引入研究委员会、政府、企业等多元评价主体，注重专家组成员的代表性⑨。多元化的评价主体有利于从交叉学科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及社会价值方面展开评价。 (5)交叉学科评价方法。除采用计量方法通过交叉学科研究成果对相关学科开展评价外，学者们也从交叉学科的形成过程入手探索评价方法。雷斌等分别于2007年和2008年提出依据交叉学科研究的形成性进行评价的方法和依据交叉学科研究的过程性进行评价的理念与方法。⑩钱俊通过分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对于交叉学科项目的评价现状，提出应在书面化评审、评审会议、实际考察、实验思想等方式的基础上构建复议制度，在项目评议流程制定时采用二级评审体制。(11) 概括地说，国内专家已经认识到了交叉学科评价的诸多问题，并针对交叉学科评价活动的不同客体或要素，如评价对象、评价主体、评价指标和评价方法等多个方面进行了初步探讨。然而，交叉学科不仅面临着学术评价的共性问题，如评价标准固化、基础理论研究薄弱、评价指标停留在影响力层面等问题；还受限于特有的评价现状，其中最大的困境是尚未探明交叉学科分类规律与演化机制，难以开展科学的评价。此外，如何破除单一学科的固有思想，将交叉学科的社会价值纳入评价体系也是棘手问题。总之，交叉学科评价范式与评价标准的探索仍在起步阶段。 (二)国外交叉学科评价研究现状 国外对于交叉学科评价的相关研究起步较早，主要集中在评价标准与评价指标方面。此类问题作为学科评价的基本内容与首要环节，有助于为交叉学科评价构建价值尺度。 (1)交叉学科评价标准。鲁埃赫特(Luecht)等提出利用交叉学科教育感知量表(IEPS)来衡量交叉学科教育环境中的四大关键因素：专业能力和自主性；感知到的专业合作需求；感知到的专业内部和跨专业的实际合作和资源共享；感知到的其他专业的价值和贡献度。(12)曼西拉(Mansilla)指出评估交叉学科研究的三个标准：新产生的交叉学科成果与所涉及的多学科知识的关联程度；在新交叉学科知识体系中所涉及的各学科知识的平衡性；新交叉学科知识整合对促进理解和探究的有效性。(13)克莱恩(Klein)提出对交叉学科评价需要考虑七项原则，包括：目标的可变性；标准和指标的可变性；对知识整合的促进作用；社会因素和认知因素在交叉学科合作中的相互作用；交叉学科组织结构的管理、领导和对交叉学科评审的训练；研究过程全面且透明；有效性和影响力。(14)可以看出，国外对交叉学科的评价更注重学科交叉研究过程对知识交换和整合的作用，以及新产生的知识的学术和社会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