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23.3 文献标识码:A 论文编号:1000-2677(1999)01-0016-20 “真理是过程”(注:《列宁全集》[M](38),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215。),是马克思主义真理论的一个重要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真理论在坚持真理问题上的唯物论和辩证法的高度统一。它认为,真理不是主体对客体的静态反映,也不是主观对客观的镜相式的直观摹写,而是主体在实践基础上对运动、变化、发展着的客体的动态认识,是主观对客观的能动的辩证的理性把握。因而,它要随着主体认识能力的提高、社会实践的进步、客体的变化而不断发展自己,这是一个无止境的过程。列宁指出:“思想和客体的一致是一个过程;思想(=人)不应当认为真理是僵死的静止,是像精灵、数目或抽象的思想那样没有趋向的、没有运动的、惨淡的(灰暗的)简单的图画(形象)。”(注:《列宁全集》[M](38),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208。)不懂得真理是一个动态过程,就不可能真正理解真理的本质含义;不承认真理的过程性,就不能真正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真理论。 一、客观世界的辩证状态是真理过程性的客观根源 真理是标志主观同客观相符合的哲学范畴,是主体对客体的正确认识。因而,客观世界是真理内容的真实源泉,人们获得真理的过程,就是无限发展着的客观物质世界及其本质和规律的无穷层次在人的头脑中的反映过程,或者说是客体如何和何种程度上转化为主体思想的内容或主体思想如何和何种程度上反映客体而获得内容的过程。离开了客观世界,真理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客观世界无论在内容(运动着的物质)上还是在形式(时间和空间)上都是无限的。从内容上看,它包含着无穷无尽的具体物质形态,而且又是不同物质形态不断转化的过程。有如恩格斯所说:“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4),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39~240。)从形式上看:它在空间上广袤无垠、无边无际;在时间上源远流长、无始无终。但是,客观世界又是无限性和有限性的辩证统一。无限的世界恰恰是由有限的、暂时的具体事物所构成并通过它们表现出来的;任何有限的、暂时的具体事物都是无限世界的组成部分,都包含着无限世界的成分或颗粒。因此,客观世界的无限性和永恒性必然实现在有限性和暂时性之中。这样,在实践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人类思维,就可以通过各种感官(或借助于人工认识手段)来感知客观世界中的各种具体的、暂时的、有限的“现象”,形成感性认识,并在此基础上,运用正确的思维方法,对丰富和真实的感性材料进行加工制作,使其上升为理性认识,从而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把握其本质和规律。所以,从本质上看,客观世界对于主体的认识来说,没有绝对不可逾越的界限。一言概括之,世界是可知的。 然而,在无限的世界中,有限的、暂时的具体事物则是无限多样和不可穷尽的,而且这无限多样的具体事物又处在永不停息的运动、变化和发展之中。即使是有限的、暂时的具体事物本身,也是多层次多结构的复杂系统,是许多规定的综合,是多样性的统一。所以,客体向主体的开放,并转化为主体思想的内容,必然是一个无止境的过程。况且,作为对客观事物及其本质和规律之正确反映的真理,不仅要正确反映事物的现象方面,而且更重要的是理性地把握事物的本质以及本质之间的关系——客观规律。我们知道,客观事物是一个过程,规律乃为事物的本质联系在过程中的表现,因而,规律自身自然也是一个过程。那么,与之相适应,要正确反映它们的真理,也不能不是一个过程。列宁指出,概念、规律、范畴这些反映形式,是人对现实世界的理性摹写、复写、反映、映象,但“思想和客体的一致是一个过程”,“认识是思维对客体的永远的没有止境的接近”(注:《哲学笔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208。)。人的认识过程就是深入事物现象的内部把握其本质和规律的过程,是创造概念体系的过程,是由不知到知、由不完全的知到比较完全的知的过程。正如列宁所说:“人不能完全把握=反映=描绘全部自然界、它的‘直接整体’,人在创立抽象、概念、规律、科学的世界图画等等时,只能永远地接近这一点。”(注:《列宁全集》[M](38),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194。)世界是不可穷尽的,人的认识过程不会停止在一个最后的终极的结果上。只要人类存在,人类的认识就不会有一个到此为止的封闭的界限,真理是一个永恒的、历史的、发展的过程。 二、人的认识能力的内在矛盾是真理过程性的主体性环节 真理所以是一个过程,不仅仅取决于客体方面,有它的客观基础,而且还取决于作为认识主体的人自身,其中特别是人的认识能力的内在矛盾。 真理是通过主体的思维来掌握的。真理不是客体本身,而是主体对客体的观念掌握或理论掌握,离开主体的思维,就谈不上真理。但作为主体的人的思维能力来说,既有至上性或无限性的一面,又有非至上性或有限性的一面,是至上性和非至上性、无限性和有限性的辩证统一。由于人的认识是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那么,人作为认识主体必须理解为世代延续的人类总体,而作为总体的人类的思维是至上的或无限的。它总是能突破已经达到的认识的深度和广度,而没有一个如前所述的到此为止的封闭界限。但是,这种至上性或无限性又恰恰实现于非至上性或有限性之中。就是说,世代延续的人类总体,是由一代代现实的人和一个个现实的人所构成的,而每一代人或每一个人的认识能力都是有限的,因为它要受到特定历史条件的制约。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我们只能在我们时代的条件下进行认识,而且这些条件达到什么程度,我们便认识到什么程度。”(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3),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62。)所以,“人的思维是至上的,同样又是不至上的,它的认识能力是无限的,同样又是有限的,按它的本性、使命、可能和历史的终极目的来说,是至上和无限的;按它的个别实现和每次的现实来说,又是不至上的和有限的”(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3),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26。)。“这样人们就处于矛盾之中,一方面,要毫无遗漏地从所有的联系中去认识世界体系;另一方面,无论是从人的本性或世界体系的本性来说,这个任务都是永远不能完全解决的。但是,这种矛盾不仅存在于世界和人这两个因素的本性中,而且还是所有智力进步的主要杠杆,它在人类的无限的前进发展中每天地、不断地得到解决,这正像某些数学课题在无穷级数或连分数中得到解答一样。”(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3),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