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移动互联网与全球化为标志的信息革命改变了人类社会信息共享和社会交往的方式，信息高速公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善使国家和个人可随时随地进入互联网[1]，网络连接为信息在不同地区之间的流动传播提供动力，推动国家信息化、全球化发展进程。互联网中信息高速传播与极大共享以及对现实空间的时空压缩[2]使之成为当今社会人类重要的活动空间，许多国家都将以互联网为主构建的网络空间称为继海、陆、空、天实体空间之后的“第五作战领域”[3]。网络空间(cyberspace)不仅是物理设施搭建供用户访问的上网工具，还作为一类“空间”存在，承载着现实空间中的实体和人类活动。网络空间的概念自提出以来，受到计算机科学、社会学、传播学及经济学、心理认知科学等领域学者的关注，推动网络空间的地理学和社会学维度研究，尤其是对地理学定律与空间发展规律的映射和解释，构成早期网络空间地理学研究的理论基础。 互联网与移动通信技术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障碍，不仅为用户提供与远方的人、事件和空间场所交互的平台，还提供了信息流动交换的渠道。网络空间与现实空间互相依存共同发展形成混合空间[4-5]，人们不再简单地区分虚实空间的界限，而更加关注虚实空间中可支配资源以完成日常活动。在参与网络空间活动时，用户习惯使用类似现实空间中活动体验的术语描述网络空间中的行为体验和虚拟景观，如访问、冲浪、链接、组织与结构等针对网络空间的研究也呈现出将其视为一类活动空间的趋势[6]。因此，在长期的研究中，地理学家广泛讨论了网络的地理空间特性和社会空间属性，尝试从空间结构和活动体验出发构建网络空间的地理学概念，使之成为和现实空间一样具有场所、媒介和社会连接功能的空间。 网络空间作为人类的第二活动空间[6]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击着传统以物理空间为主的生产生活模式，并在全球范围内不断扩张，对政治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安全等领域产生重大影响。本文基于虚实混合空间的视角梳理网络空间在社会地理学领域中的研究进展。首先通过国内外文献关键词识别网络空间地理学不同发展阶段的研究热点，其次讨论网络空间的社会地理维度，包含网络空间组织架构及地理学维度概念体系，之后从行次衰减、媒介空间和虚拟表征等方面总结网络空间的社会地理研究进展，以期为城市社会空间研究与智慧城市建设提供参考。信息通信技术(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迅速发展并融入人类日常生活中，移动互联网与智能设备创造了人—地—机融合的活动模式，人类对虚拟与实体资源的配置和交换加速虚拟与现实空间混合，基于虚实混合空间视角研究网络空间中人类活动、要素流动对理解城市空间格局和社会结构演变具有重要意义。 1 网络空间研究热点 网络空间地理学理论和方法的发展有两个关键转折点。其一，大数据与人工智能。2008年，IBM提出“智慧地球”的建设目标，率先在迪拜等地进行应用研究，掀起国内外城市建设的技术化、智能化浪潮。同年，Nature杂志发布了以“大数据”为主题的论文集。之后地理学家开始使用具有语义和空间标识的网络空间大数据进行城市研究，如手机信令、社交媒体和搜索指数等。其二，社会地理与媒介地理。网络空间承载着社会连接和信息流动，其与社会学和传播学的交叉融合推动社会地理与媒介地理[7]的发展，并基于此分析互联网技术与各类软件带来的社会问题与变革。 本文于2023年5月15日检索相关文献，将1993年以来30年间发表的中英文论文进行“网络空间”主题下研究热点识别，综合考虑概念内涵演变和研究热点迁移等方面对时间段进行划分：1993-2008年为第一阶段，2009-2023年为第二阶段。对论文关键词进行聚类和时间线分析，总结研究热点话题及各阶段研究热点关联。英文文献来自Web of Science核心数据集的SCI和SSCI数据库，通过主题词“TOPIC=cyberspace”进行高级检索，筛选出论文、书籍评论、综述论文和会议录论文3436篇。中文论文来自CNKI数据库，以主题词“TOPIC=网络空间OR赛博空间OR虚拟空间OR信息空间AND城市OR地理”进行检索，得到4306篇期刊论文。关键词是对论文研究内容的高度概括[8]，体现论文的理论指引和研究目标，通过对关键词的分析可以反映一个领域研究热点的演变历程。本文使用Citespace 6.2.2软件进行文献计量分析和可视化。 1.1 第一阶段：信息技术为主，网络社会初显 首先，对英文文献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发现“cyberspace”“information”“Internet”“online”“geography”“behavior”“communication”“social media”与“identity”等词出现频率较高，网络空间主题下关于信息技术、地理学、社会媒体(媒介)、人类行为等方面的研究较多，随着地理学对网络空间社会形态[9]、个人身份[6]和政策等方面关注上升，网络空间地理学的发文数量也得到提升。 从关键词关联性时间线分析看(图1)，2000年之前西方学者集中讨论互联网与通信技术如何构建网络空间及其在信息传播和远程通信中的作用，之后学者关注人类行为与社会支持等话题，其中，信息可及性、性别等话题得到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