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育现代化具有多重属性,如后发性、复杂性、长期性等,而在这诸多属性中,改革性是家庭教育现代化不可忽视之属性,它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本质。家庭教育现代化就是一场改革,改革是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核心属性。“现代化是人类历史上最剧烈、最深远、最彻底的一场社会变革……是一场人类全方位的革命性转型。”可见,现代化原本就是一场改革,家庭教育现代化自然也是如此。我们要深刻认识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改革属性,并从优化改革视角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 一、客观认识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推进阻力 家庭教育现代化是一场关于家庭教育的现代化改革,而改革必然会遇到阻力,恰如教育改革研究专家马健生教授指出的那样,“阻力是任何教育改革都不可避免的”。很多时候,阻力宛如摩擦力般存在,大多时候阻力是为了维持现状,只要不去改变现状阻力就不会显现、不容易被觉察。具体到家庭教育现代化,人们之所以会反对、阻止,主要是因为人们对家庭教育现代化风险、代价的恐慌与规避,以及对家庭教育现状的不良迷恋。 应该看到,家庭教育现代化富有价值、充满希望,但同时也存在风险,需要付出代价。如因对家庭教育传统认识不清、研判不准,从而存在将“洗澡水”和“婴儿”一起倒掉的风险;家庭教育现代化在付出时间精力、物力财力等必然性、成本型代价的同时,也可能付出好大喜功、突变冒进等或然性、人为型代价。这些风险、代价会让怀有远虑或心性敏感的人对家庭教育现代化有恐慌之感、反对之意、阻止之举,继而给家庭教育现代化带来推进阻力。此外,即使是家庭教育现代化的非风险、无代价行为,也会遭到部分家长的反感与抵制。如,家庭教育现代化呼唤家长在育儿时要人道,这本是家庭教育伦理之正当要求,但与部分家长的封建观念相悖,时至今日仍有不少家长视子女为自己可以任意处置的私有财产,在教育子女时随意打骂。抱有这种封建思想的家长不认同现代家庭教育理念,会对家庭教育现代化产生推进阻力。总之,家庭教育现代化推进阻力客观存在,我们不能轻视更不能无视,而要正视阻力的存在并设法消解阻力,以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高质量实现。 二、科学把握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推进机制 研究表明,改革需要做好前期准备,确保改革举措能软着陆,而且落地后还要及时进行固化。家庭教育现代化也应采用这种“活化—改革—固化”的三明治式改革,具体而言就是在改革前加以充分的活化,在改革后加以及时的固化。活化是为了让改革软着陆、顺利开展,而及时固化是为了保持改革成果,不让改革开倒车、滑回去。试以家庭教育现代化重难点之一的家长育儿观念的更新为例。现实中,对于那些育儿观念落后甚至错误的家长,要直接更新其观念是很难的,因为其固有的观念会产生“免疫力”,“消灭”外部输入的不同观念。此时就需要先进行“活化”,利用观念矛盾、不良后果等促使家长审视、反思其原有育儿观念,使其反思从潜意识走向意识、从内隐走向外显、从沉寂走向活跃,并产生认知冲突,动摇错误认知。在此基础上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引导、帮扶家长建立、形成正确的育儿观念。当然,家长理解、接受正确育儿观念还不够,还要辅以及时的固化,让正确观念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实践中,可以让家长通过体验正确观念所带来的积极体验,实现对正确观念的固化。 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要做到“两结合”“三个来”。所谓“两结合”是指全面落实与抓住关键要素相结合、顶层设计与摸着石头过河相结合。家庭教育现代化是整个家庭教育系统的现代化,从要素层面来看有家庭教育目的、家庭教育理念、家庭教育主体、家庭教育内容、家庭教育方法、家庭教育治理、家庭教育评价等的现代化,从层次来看有家庭教育物质、制度以及精神的现代化。家庭教育现代化是全要素、全层次的现代化,但在具体推进中要注意先从家庭教育理念、家庭教育治理这样的关键要素入手,做到有主有次有先有后。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既需要顶层设计,这体现了家庭教育现代化的自觉性、整体性和前瞻性;也需要摸着石头过河,毕竟家庭教育现代化是自主探索的现代化,没有成熟的模式和经验可供借鉴,需要不断寻路探路筑路。 所谓“三个来”即面向本来、吸收外来和不忘由来。这里的“本来”是指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本义、内在规定性,面向本来即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要按照家庭教育现代化的科学内涵、内在规定性来进行,家庭教育现代化意在增进家庭教育现代性,旨在将家庭教育转变成现代家庭教育并借此培养现代人。吸收外来是指在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进程中可以选择性吸收、批判性借鉴西方家庭教育现代化经验,如一些较为科学且不带意识形态的家庭教育理念、家庭教育治理模式等。不忘由来是指在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进程中要不忘传统家庭教育。现代与传统不是二元对立的,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不是要摒弃传统、打倒传统,传统家庭教育“有益的经验,对于后世,以至于今天都有很大的影响,我们应当继承发扬”。今天,我们仍需学习、吸收传统家庭教育中家长以身作则的态度、遇物则诲的方法、相机而教的艺术等优质资源。 三、理性选择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推进模式 关于改革,历来存在激进突变与渐进改善两种模式。家庭教育现代化是一场关乎社会稳定、家庭和谐、个人幸福的改革,应稳慎推进,不宜采用激进突变的改革模式,而要走渐进改善的改革道路。 家庭教育现代化不仅富有价值性,值得我们去追寻、实现;而且充满挑战性,需要迈过很多关卡,需要我们凝心聚力、理性稳健地推进。这是因为:首先,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要迈过认知关,需要对家庭教育现代化有正确而全面的认识,而不能陷入认知盲区、步入认知误区,如将现代与传统简单对立,将家庭教育现代化置于传统家庭教育的对立面,并以反传统的姿态、去传统的方式来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其次,家庭教育现代化的推进是需要人、经过人的,而“人之理性又非‘完美理性’,它是力求完美但实际上只能有限达到,因此人之理性是一种‘有限理性’”。人之理性不是完美理性,而是有限理性,这就注定激进突变不仅不可行而且风险极大,稍有疏漏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稍有不慎家庭教育现代化将踏上一条高风险、高代价之路。为了应对人之有限理性,在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进程中就需要理性稳健,小步走不停步,且行且思、渐进改善。最后,“现代性的增长是通过渐进的方式实现的”,这就从根本上注定了推进家庭教育现代化要走渐进改善之路,而非激进突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