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全渠道模式已成为零售行业“新常态”[1],它使基于实体门店的运营流程与基于网络平台的电子商务流程融合到了新的结构中[2-3]。企业需要对不同渠道的采购、库存控制、仓库管理、订单执行和产品退货等活动进行整合[4-5],以实现跨渠道信息流、物流、资金流的高效、灵活、快速流动,以及更全面的、端到端的供应链可视性,这需要整条供应链上各企业的共同努力[6]。因此,供应链整合被视为全渠道模式成功的关键。 许多学者认为,数字化技术能够帮助全渠道企业提升供应链整合水平,从而优化商业流程[7]、促进供应链伙伴间实现信息实时共享、联合库存管理和产品设计[9],最终提升消费者购物体验[8]。然而,数字化转型意味着企业将面临巨大的投资风险,且当前企业的全渠道数字化转型实践展现出差异化的结果[10]。因此,众多全渠道企业对全面实施数字化转型犹豫不决,缺乏数字化驱动全渠道供应链整合的系统性认知,对数字化推进全渠道供应链整合的效果存在疑虑,导致全渠道模式变革进展缓慢。因此,全面研究数字化对全渠道供应链整合的驱动机理,以及两者对企业绩效的提升效果具有重要意义,既验证了相关理论观点,也能够指导全渠道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 近年来,一些研究定性分析了数字化在全渠道零售策略中的作用,为本研究提供丰富的理论素材。在已有学者的理论观点基础上,本研究以供应链实践观作为理论指导[11],通过构建实证模型,探讨全渠道零售策略下数字化、供应链整合、企业绩效三者之间的影响关系。 二、文献综述 关于数字化及其在全渠道零售领域中的应用,一些学者从理论层面进行了定性分析[12]。一方面,现有文献对全渠道企业数字化的内涵进行了阐述和分析。如,Stank等[13](2019)指出,数字化的特征包括增强可见性、改进分析能力和提高运营灵活性等,全渠道企业可以利用数字化能力保持竞争力。Reis等[14](2018)从用户视角将数字化分为销售渠道数字化和沟通渠道数字化,其目的是通过创新企业与终端用户的互动方式来适应多元化需求。
和
[15](2018)认为数字化是指利用新兴技术改变组织工作和思维方式的过程,是数字化战略、文化、运营、服务和消费者体验的组合。另一方面,一些研究关注了数字化工具在供应链管理中的具体应用。如,Kosmol等[8](2019)发现,领先企业在采购过程中使用数字化技术,显著提高了流程效率并节约了成本。Shi等[16](2020)、Feyissa等[17](2019)、McDonald和 Rowsell-Jones[18](2012)发现数字化技术能够促进企业协作、强化供应链协同,从而提高企业绩效,最大限度地为消费者创造价值。 供应链整合是指企业与其供应链成员进行战略合作并协同管理组织内和组织间流程的程度,被视为企业成功的基础,包括企业内部整合与外部整合[6,19]。现有文献对企业供应链整合的绩效影响展示出不同的研究结论。多数研究表明,供应链整合能够提升企业绩效。如,Zhao等[20](2021)基于农产品供应链研究发现内部整合和供应商整合是提高农产品质量和财务绩效的关键因素。Song等[21](2019)从物流信息、物流流程、物流组织三方面探索整合对全渠道企业绩效的影响,发现整合对财务绩效的积极影响较运营绩效更显著。相反,部分研究表明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供应链整合可能会阻碍绩效的提升,特别是整合程度过高会导致资源冗余和机会主义行为的产生[22]。为了全面解释全渠道供应链整合的概念,本研究将全渠道零售策略下的供应链整合分为三个维度:内部整合、供应商整合、客户整合。首先,内部整合促进跨渠道部门之间的协作,打破渠道集成的障碍,包括持续信息交流、合并订单履行、整合库存、跨渠道消费者管理等[23-24]。其次,供应商整合包括零售企业和其供应商在生产经营活动中的战略协作(如联合库存决策)[23]。最后,客户整合是指通过为消费者提供无缝化消费体验、全渠道整合消费数据,有助于企业更精准地决策及提高竞争力[25]。 综上,数字化作为学术界热门话题已被广泛提及,但目前关于数字化在全渠道零售策略中的驱动作用多为定性分析,虽然现有文献已经探讨了不同行业背景下的供应链整合,但数字化在供应链整合中的驱动机理仍有待讨论,针对数字化提升全渠道企业的供应链整合水平与绩效水平的系统性、定量化研究尚不多见。因此,本研究基于供应链实践观,使用来自我国零售市场的企业数据进行实证研究,探索全渠道零售策略下数字化对供应链整合的驱动机理,为企业应用数字化技术加速全渠道转型提供管理建议。 三、理论基础与模型假设 供应链实践观认为,企业并非只有在拥有独特且有价值的资源时才能够提高绩效水平,通过学习及适应公开可用的实践活动也能够有效提升绩效[8,11]。供应链实践观理论的基本内涵由三部分组成:解释变量、供应链实践、绩效结果[8,26]。其中,“解释变量”指可模仿的实践或资源,强调供应链实践的关键因素,意味着企业必须履行某些先决条件,即“准备好”[27],如数字化技术、组织文化和领导力[28];“供应链实践”是指跨组织的供应链活动[11],如企业与供应商和客户的知识共享、电子数据交换、联合产品开发等供应链整合活动[29];“绩效结果”是指“个体绩效”与“关系绩效”的组合,其中,“个体绩效”指单一组织内部的实践效果,“关系绩效”是指两个或多个组织相互产生的绩效收益,而不能由任何一个供应链成员单独产生的绩效收益,包括供应链效率(例如,成本降低、交货时间缩短、碳排放减少)和有效性(例如,联合产品开发、供应链韧性)[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