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技术产品的快速迭代、组织边界日益模糊，组织人员流动与更新变得日益活跃。[1]据统计，当前我国劳动力市场中的员工平均组织任期为2.2年。①其中，仅2018年一年，我国劳动力市场已发生了2.28亿人次的员工就业与流动，涉及3669万家用人单位。②组织人员的动态变化与快速更新引起了组织研究领域的广泛关注，相关学者围绕组织人员更新对组织的影响作用展开了一系列讨论。有研究表明，组织人员更新有助于实现组织人力资本的优化配置，提高企业生产效率。[2]相反，也有研究认为组织人员更新会给企业带来路径改变、增加人力资源成本消耗等多方面问题。[3]可见，当前文献未就人员更新在组织管理中的作用形成统一的研究结论，相关问题仍有待回答。 其中，既有研究主要聚焦于普通组织人员更新(例如临时工或服务型员工)对企业生产成本和绩效等的影响，尚未充分关注研发人员等知识型员工群体的更新对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影响。尤其在当前的商业环境中，知识创新已逐渐成为企业竞争优势的主要构成。作为企业核心人力资本，研发人员在组织学习以及研发创新过程中扮演着至为重要的角色，对企业创新绩效的提高乃至持续竞争优势的建立均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4]与此同时，研发人员的流动与更新却最为频繁。[5]例如，2018年领英(LinkedIn)的行业报告显示，研发行业的员工离职率高达13.2％，为所有行业中之最。③这一类关键知识群体的高动态性给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带来了新的现实问题：研发人员更新如何影响企业创新绩效?企业又应如何应对研发人员的快速流动与更新?对这些问题的解答将直接影响着企业人才管理策略的实施，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与经济价值。然而，当前文献尚未能够很好地解答这些问题。 本文基于知识重构视角[6]和海量的职业社交平台在线简历数据，系统分析了研发人员更新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作用。本文提出，研发人员更新是企业知识重构的动态过程，涉及知识资源的获取、移除以及重组等过程，对企业创新具有重要影响。具体而言，当企业处于适当的研发人员更新水平时，适度的知识获取与移除能够吸收新知识、促使内外部知识重构，进而产生新的知识组合、激发创新绩效。然而，当企业研发人员更新水平较高时，过多的外部知识涌入以及内部知识的大量流失，容易中断知识积累并增加知识重构成本，最终降低了企业创新绩效。 Lavie进一步指出，[7]重构作为组织应对外部环境变动和增强自我能力的工具，其效果与外部环境的动荡程度以及自我知识基础密切相关。高度动荡的外部环境对重构过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企业的基础知识则为重构提高更充足的资源。因此，借鉴于前期研究，本研究将环境动态性和企业年龄纳入研究框架，以分别表征外部环境变化和企业知识基础，[8，9]以期深化研发人员更新与企业创新关系间的情境研究。 一、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组织人员更新 人员更新的观点源自劳动经济学家对宏观劳动力市场雇佣动态性的诠释，[10]强调劳动力市场同时存在着人员雇佣和离职两个过程。早期研究主要聚焦于劳动力市场的人员更新，认为劳动力的进入和退出对整体劳动力的流动趋势、市场内工作岗位的增加，乃至各个企业的扩张均具有重要影响。[10，11] 随后，组织学者逐渐观察到组织中同样存在人员更新现象，开始探究组织人员更新对组织的潜在影响，但未能形成统一的研究结论。有研究认为，组织人员更新会产生较高的雇佣、学习和协调成本，[12]进而损害企业的生产效率和经营绩效。Wynen等指出，[1]组织人员更新破坏了组织的专有性人力资本、带来额外的成本消耗，从而抑制了组织绩效提升。Murmann发现年轻企业的组织人员更新将产生更高的搜寻与调整成本。[12]此时，人员更新不仅无法提高员工匹配的准确度，还会导致人力资本质量下降，降低企业生产效率。De Stefano等的实证研究也发现，[3]高更新程度会增加新临时工的学习成本、改变在职正式员工的工作路径，从而加剧临时工离职对组织绩效的消极影响。然而，也有部分学者对组织人员更新持积极态度，从工作匹配以及工作动机的角度肯定了人员更新的重要意义。例如，Ilmakunnas认为，[2]组织人员更新可以通过员工的进入—退出增加雇佣双方的匹配水平，最终提高企业生产力；Meier等则认为人员更新可以淘汰低绩效员工，从而向在职员工传递激励的信号，鼓励他们持续改进工作表现。[13] 总体而言，人员更新的劳动经济学传统使其多数研究聚焦于宏观层面。尽管随着研究视角的拓展，少数学者逐渐关注组织人员更新对组织成果的影响，但相关研究整体上仍处于起步阶段，对有关机制的剖析尚有待深化。此外，现有文献的研究对象主要为技能水平要求不高的员工群体，例如临时工和服务型员工等，[3，14]在机制识别方面倾向于将组织人员更新对组织的影响归结为用工成本问题，忽略了该过程中存在的知识流动、转移、重构等复杂过程。研发人员是知识的重要载体，他们的更新直接涉及企业知识的获取、移除、转移和重组等，因而用工成本的观点无法完全涵盖其实质变化。因此，为了进一步推进围绕组织人员更新影响与价值的研究，本文将聚焦于组织研发人员的更新，尝试系统地剖析研发人员更新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2.知识重构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