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作为新时代中国全方位对外开放的重大战略举措和经济外交的顶层设计,“一带一路”已经成为当今世界深受欢迎的国际公共产品和国际合作平台。截至2023年1月,中国已经同151个国家(地区)和32个国际组织签署了200余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1]。“一带一路”倡议经历了由中国倡议到国际共识、从理念到全面行动的巨大转变,成为世界范围内探索全球经济治理新模式、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平台[2]。“一带一路”倡议强调“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则,坚持和平、合作、发展、共赢的核心理念,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为5个重点合作领域[3]。其中,贸易畅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内容和核心环节,是“一带一路”倡议与世界贸易组织(WTO)等多边贸易机制实现有机联动、相互补充的重要接口,是促进中国与沿线地区开展区域合作、实现经济繁荣发展的重要手段,直接关系到“一带一路”建设的实际成效,并对新形势下开放、包容、自由和多元的国际贸易体系构建具有积极促进作用。因此全面认识“一带一路”贸易网络连通性、科学识别“一带一路”贸易合作的关键节点,成为高效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要。 随着“一带一路”建设逐步推进,中国与沿线地区的经贸联系日趋紧密,“一带一路”经贸合作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越来越多学者开始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区域的经贸合作问题,从不同视角对“一带一路”贸易合作的相关议题进行初步探索,尤其集中在贸易格局[4]、商品结构[5]、影响因素[6-7]、环境效应[8-10]、地缘关系[11]和贸易效应[12-13]等方面。总体上,现有研究明显深化了对“一带一路”沿线区域总体贸易格局的基本认知,为中国与沿线地区开展经贸合作提供了科学参考。近年来,随着网络科学领域的进步,社会网络和复杂网络分析方法发展迅猛,网络分析凭借其独特视角成为各个学科开展交叉和集成研究的重要技术方法[14]。在此背景下,以国际贸易的空间流动和网络化发展趋向所构建的贸易网络体系获得了普遍关注[15-17],有力深化了国际贸易网络研究。而“一带一路”贸易网络研究也逐渐升温,成为当前学术界研究的热门议题。 借鉴网络分析和数理统计方法,当前“一带一路”贸易网络研究主要围绕贸易格局、拓扑结构、空间组织、影响因素等方面开展[4,18-25]。学者们利用中心性[18]、凝聚子群[4]、组团识别[21-22]、核心—边缘模型[4]等网络分析方法,对比分析“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与全球贸易网络的拓扑关系[19-20],研究中国与沿线国家(地区)的贸易联系、贸易格局以及国家(地区)间的相对贸易地位[21],并挖掘影响贸易合作的因素[22-24]。已有研究发现,“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地区)贸易联系紧密,具有小世界和无标度性质的等级特征[25],网络形态受到地理距离、历史文化、制度、贸易协定等多因素的综合影响[22]。除对“一带一路”贸易网络整体格局展开研究外,大量研究也从特定产业或产品类型入手,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区域的粮食[26-27]、能源[28-29]、废物与废料[30]、新能源汽车[31]等特殊商品的贸易网络结构特征及时空格局演化趋势,揭示不同主导产业和资源禀赋的国家(地区)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扮演的角色,探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在全球特定商品类型贸易中的地位变化[26,29]。总体上,已有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深化了当前“一带一路”贸易格局、商品结构、网络特征和影响因素等方面的认识,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间开展经贸合作、提高沿线地区战略性资源的供给保障能力提供了有益参考。然而,由于贸易网络存在复杂的嵌套关系和交互机制,而现有研究尚未顾及核心结构和关键性节点在连通不同尺度贸易网络中的作用和角色,导致未能全面揭示“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具有战略性、枢纽性作用的特殊节点及其功能性。 自21世纪以来,全球化进程有力推动了国际贸易的发展[32],国际贸易不断重塑全球经济地理格局,从而形成了具有复杂性、动态性和交互性的世界贸易网络体系[16,33]。在该贸易体系中,一些重要的节点国家成为向上对接全球(全局)贸易网络、向下连接区域(局部)贸易组团的“门户枢纽”或者“中间通道”,这些“门户枢纽”承担着沟通和联系全局和局部贸易集团的特殊作用,是凝聚和支撑全球贸易网络体系的功能性节点和战略性枢纽。因此,这些具有“门户枢纽”性质的节点国家成为中国高效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与沿线地区开展经贸合作的优先战略选择,本文将其称之为“门户国家”(Gateway Country)。然而,由于当前贸易网络研究较少顾及不同尺度贸易网络的交互作用关系,一定程度上忽视了贸易门户国家在“一带一路”贸易网络连通性中扮演的角色和作用,导致当前研究未能有效识别“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门户国家”。因此,需要构建兼顾不同尺度网络连通性特征的分析框架,定量识别贸易网络中起“门户枢纽”作用的关键国家,从而为全面理解全球化和区域化交互作用背景下贸易门户国家在世界贸易体系中的特殊地位和作用提供潜在路径和方向指引。 因此,为弥补上述研究的不足,本文提出了“门户国家”的概念,从网络连通性视角出发,构建解析“一带一路”贸易网络组织形态的研究框架,综合集成Top网络、组团识别和门户系数等前沿网络分析方法,结合地理网络和拓扑网络可视化技术,揭示“一带一路”贸易网络的结构性特征与演化过程,科学识别“一带一路”贸易网络中的“门户国家”及其功能作用,提出开展“一带一路”经贸合作的重点国家(地区),为中国推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提供科学决策依据。 2 研究区域、数据与方法 2.1 研究区域说明 作为一个开放包容的国际合作体系和对外开放平台,“一带一路”倡议并未设定明确的区域范畴[3,34]。2013年以来,与中国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的国家(地区)数量也在不断增多,已经拓展到非洲、拉丁美洲和南太平洋等地区。截至2023年1月,中国已经同151个国家(地区)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然而,当前大量实际工作仍以亚欧大陆沿线地区为主,即古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地区)。考虑到签署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国家(地区)数量的动态变化性,为兼顾学术研究的延续性与可比性,参考刘卫东等研究基础[34-35],本文沿用传统的古丝绸之路沿线65个国家(地区)作为研究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