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柏龙财务舞弊识别与反舞弊框架的构建研究

       一、引言

       资本市场是进行资源优化配置的场所，承担着融通资金、助力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我国资本市场虽然起步较晚，但是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已经取得长足进步，到2022年12月底，我国沪、深、京资本市场A股上市公司的数量突破5000家，市场总体规模约为80万亿元，上市公司市值规模跃居世界第二。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今天的成就，资本市场功不可没。然而，与资本市场相伴而生的财务舞弊行为会向市场传递错误的信号，导致投资者做出错误决策进而蒙受损失。近年来，银广夏、延安必康、金盾股份、吉林利源、神雾环保、康美药业等多起财务舞弊案件，不仅打击了投资者的信心，更扰乱了资本市场的正常运行秩序。2020年版证券法的正式实施，加大对舞弊者的处罚力度以及建立证券市场代表人诉讼制度，彰显了我国治理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决心。然而上市公司财务舞弊行为屡禁不止，呈现出复杂化、隐蔽化、系统化的特点。如图1所示，仅2021年中国证监会立案查办的财务舞弊上市公司就高达75家。据美国注册舞弊审查师协会(ACFE)的最新报告，2021年包括财务舞弊在内的各类舞弊给全球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约为4.7万亿美元，而财务舞弊在所有舞弊类型中造成的损失最大。基于财务舞弊给社会带来的巨大代价以及政策导向的要求，亟需对财务舞弊案件展开研究，深入剖析财务舞弊手段，厘清财务舞弊的深层次动因，并提出中国上市公司“不想舞弊、不能舞弊、不敢舞弊”的财务舞弊惩治路径。

       ST柏龙于2015年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经证监会查实，ST柏龙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2016年非公开发行股票发行情况报告书暨上市公告书及定期报告存在虚假记载，财务舞弊期间涵盖2013-2020年，舞弊事实包括虚增营业收入、利润总额、虚假记载银行存款、对外担保未履行审批程序及信息披露义务等。作为中国服装设计行业第一家上市公司，ST柏龙财务舞弊持续时间长、舞弊手段多样，该财务舞弊案例具有特殊性和典型性，舞弊动因具有特殊性，舞弊手段具有隐蔽性，因此，ST柏龙财务舞弊问题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不同的公司商业模式、管理理念、经营环境不同，由此造成不同的上市公司的财务舞弊手段有一定的特异性，因此单纯针对财务舞弊手段提出治理建议不具有普世价值，必须深入探究财务舞弊的动因才能从根源上治理财务舞弊。本文在国内外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从组织行为学视角切入，将麦克莱兰成就需求理论和GONE理论结合起来形成新的反财务舞弊理论分析框架，运用该框架对ST柏龙财务舞弊形成条件和手段进行分析，丰富了关于财务舞弊的研究层次。

      

       图1 2016-2021年证监会办理的财务舞弊案件数量图

       数据来源：中国证监会官网。

       本文的创新点主要有：第一，目前鲜有关于内在心理需求对财务舞弊影响的文献，本文在对财务舞弊的研究中融入了组织行为学的视角，运用麦克莱兰成就需求理论深入分析人的心理需求对财务舞弊的内在驱动作用，丰富了财务舞弊的研究层次。本文整合了麦克莱兰成就需求理论、财务舞弊GONE理论，构建了从财务舞弊行为人心理需求、财务舞弊的外部环境、财务舞弊动因到财务舞弊手段的理论分析框架，对于防治财务舞弊具有理论意义与应用价值。第二，ST柏龙是我国资本市场最近被曝光的财务舞弊公司，目前鲜有关于ST柏龙财务舞弊的研究。运用本文构建的反财务舞弊理论分析框架剖析ST柏龙财务舞弊形成条件和手段，并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为完善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治理提供了新的参考。

       二、文献综述

       (一)财务舞弊的动因

       国外研究提出了许多具有代表性并富有生命力的财务舞弊动因理论，主要有舞弊三角理论、GONE理论以及舞弊风险因子理论。在财务舞弊动因方面，我国相关研究起步相对较晚，但我国学者继承和发展了国外研究成果并提出了中国现实背景下的财务舞弊动因理论，并对导致财务舞弊的具体因素进行了深入而广泛的研究。文炳洲和焦少杰认为，企业内部因素和外部环境因素共同造成我国上市公司财务舞弊屡禁不止，巨大的利益驱动和中介机构的合谋是最为关键的要素。在内部因素方面：卢馨等，张英明和徐晨实证分析高管背景特征和财务舞弊之间的相关关系。陈艳等，林兢和郭君航则研究了管理者内在心理因素与财务舞弊的关系。郭葆春等则研究了外部监督特征和IPO市场特征的各子因素与财务舞弊风险之间的相关关系。

       (二)财务舞弊的手段

       国内外关于财务舞弊手段的研究归结起来主要有：一是虚构交易伪造凭证的交易造假类型。Feng et al.，Dechow et al.认为，上市公司高管层通常利用虚假记账、伪造凭证来实施财务舞弊。叶邦银等也发现隐瞒关联方及交易、借助关联方虚增收入是上市公司关联方舞弊经常使用的方法。丁静选取了2013-2021年10家有代表性的收入舞弊上市公司进行研究，发现收入舞弊的主要手法是虚构销售、签订阴阳合同、制造无商业实质的自我购销交易。二是具有偏向性地选择会计政策、进行会计估计的会计操纵类型，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上市公司财务舞弊出现了隐蔽化、专业化、复杂化的趋势，上下游企业甚至是相关外部机构配合造假的情况也不乏其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