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论近现代的中印艺术交流，尤其是画家的往来时，大多关注高剑父、徐悲鸿、叶浅予、①徐梵澄、游云山、常秀峰、石鲁等中国画家赴印度的学习或参访，或者是少数几位来中国的印度画家的事迹，如随泰戈尔一同来华的鲍斯(Nandalal Bose，1882-1966；或译名“卜斯”等)，②强调的是中国画家所受的印度影响。③实际上，在近现代时期，一方面，中国美术也在积极地进行海外传播，④抗战时期就有到印度的展览和交流；另一方面，包括印度画家在内的海外画家也曾来到中国，向中国的画家学习绘画技艺。因此，中国近现代艺术在印度的流传和影响也是值得指出和研究的。本文以新中国建立前后到北平(北京)留学的三位印度年轻画家几被遗忘的经历为例，梳理他们的留学事迹与中国艺术家们的交往，并讨论他们的相关画作中所体现的中国艺术的影响。 一、苏可拉与周德立在北平的进修及其举办的画展 苏可拉(Y.K.Shukla，1907-1986)，全名Yagneshwar Kalyanji Shukla，汉文名还有苏克拉、舒克拉等。苏可拉是第二批由印度政府在1947年夏秋之际选派到中国的十名留学生之一。⑤在我国台湾地区的“国史馆”档案中，有一页记录了苏可拉的信息(图1)，内容如下： Name and address: Y.K.Shukla,Ville Parle,Bombay Age:39 Qualification: Matric.G.D.Art(3rd in order of merit) Diploma(Honours) (Drawing and painting.Mural decoration.Interior decoration,History of Art,Technique of Etching,etc.) Research qualifications and experience. Has done research work in Rome on the affinities between Indian and Italian Art of the 12th and 14th centuries. Subjects proposed for study in China. Chinese painting.Proposes to do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Indian Art and Thought on Chinese Painting and Sculpture of the Tang and Sung Dynasties(A.d.620-1280) Remarks He is a Govt.servant.Assistant teacher in the Sir J.J.School of Art,Bombay.The application has since been forwarded through the proper channel.
图1 中国台湾地区“国史馆”藏苏可拉档案部分(1-149) 这批印度留学生抵达北平之后，并未按教育部的原计划像第一批留学生那样分派到多所高校，而是主要交由北京大学负责安排教学和住宿。为了很好地培养和管理这批印度留学生，当时北京大学与相关高校还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胡适也确实重视此事，为此成立了一个临时的管理机构“印度学生辅导委员会”。 1947年9月17日下午，在印度政府派到北京大学的印度客座教授师觉月(P.C.Bagchi)家，胡适、朱光潜、王岷源、季羡林和他一起召开了印度学生辅导委员会会议。鉴于这批印度研究生并不都是在北大就读，因此，9月30日上午，季羡林“到总办公处去，同胡校长谈请梅校长参加印度学生辅导委员会的事情。”⑥因为如上页档案所示，苏可拉拟学习中国绘画，还有其他同学也拟就读清华大学、国立北平艺专，所以，北大不仅要请清华的梅贻琦校长，还请了有留印经历的北平艺专徐悲鸿校长。胡适在10月1日为此事致函徐悲鸿。此函暂未发现，但徐悲鸿的回信保存了下来，内容如下： 适之先生惠鉴 十月一日来示奉悉，承约参加印度学生辅导委员会，自当应命。不过，鸿以体弱多病，不能随时到会，在成立会时当可出席一次，特先陈明，尚祈见谅。又印度学生Chowdhuri等曾到敝校接洽，并早奉教部训令，当即开研究班一班，如该三印籍学生一面在贵校学习中文，一面来敝校补习绘画基础，则彼等将来学习更较便利也。不识尊意以为何如，专此，即叩道安。 徐悲鸿顿首 十、六、⑦Chowdhuri，即指周德立(Nihar Ranjan Chowdhury)，艺术硕士(Art Master)，是鲍斯的学生之一，来华目的是“绘画、设计和相关的工艺”。此处所谓的三位印籍学生就是指苏可拉、周德立和欧辨才(欧辩才、区辩才、区辨才)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