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及文献述评 “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要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实施制造强国战略。新时代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为了促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各级政府出台了降本增效、产业升级和金融支持等若干政策，因此，对经济发展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政策作用(杜勇等，2017)。区域是经济发展的空间载体，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势必要求与之相对应的高质量区域发展格局。因此，经济高质量发展不仅需要战略维度的引领，还需要地理维度的依托。随着经济集聚效应的凸显，经济增长动能的转换和发展进阶越来越多地体现在城市群能级上。一方面，城市群是有效促进区域内协调发展的集聚空间结构，能够避免单一狭窄行政区域布局造成的产业功能下滑和资源配置受限(刘帅，2019)，如果空间集聚能够达到最优水平，就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和缩小地区收入差距(刘修岩，2014)。另一方面，城市群经济结构性潜能的释放能够发挥中国作为大国的规模优势，积极消除城市群内部城市之间各种市场分割障碍，促进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实现国内市场充分一体化。所以，现阶段经济高质量发展更多地依赖于结构性潜能释放，而不是投入总量的增长。对企业所在地区的生产布局进行合理规划，会释放结构因素造成阶段性滞碍的部分潜能，从而克服经济发展面临的主要困难。“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等经济发展优势区域为重点，带动全国经济效率整体提升。同时指出，夯实实体经济发展基础要充分利用综合成本相对较低的优势，主动承接超大特大城市产业转移和功能疏解。因此，城市群的结构格局如何注入经济源动力，形成高层级经济潜能是未来发展面临的重点问题。这就是“城市群的经济结构性潜能”的研究核心。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需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产业链和供应链畅通是打造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证。因此，随着科技进步和产业结构重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是供应链的效率和网链结构(胡跃飞和黄少卿，2009)。一方面，通过供应链的网链结构将经济生产和流通中的上下游企业连接起来，才会建立牢固的以实体经济为支撑的国民经济框架。另一方面，社会分工的逐渐细化和信息技术的深入发展使得企业竞争体现在供应链之间，供应链的高效率是衡量国家和地区综合实力的重要指标之一(何黎明，2018)。供应链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重点，供应链效率能较好体现经济发展程度。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优化和稳定产业链、供应链，产业链、供应链在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这是大国经济必须具备的重要特征。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强调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统一，只有二者相互作用和依存，才能推动生产力的进步。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博弈结果表现为供应链。现有关于供应链效率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物流成本、交易费用、信息共享和贸易便利化等因素的影响(肖静华等，2015；Wuttke等，2019；段文奇和景光正，2021；谢地等，2022)，关于城市群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其对全要素生产率、收入和集聚现象等的影响(陈明华等，2020；李培鑫和张学良，2021)，未涉及城市群对供应链的影响和作用机制。现代供应链的含义已经突破了过去单一企业效益的范畴，呈现出区域化发展的新趋势，然而区域发展不平衡分化了供应链的消费端和供给端(邓仲良和张可云，2021)，由此造成企业供应链低效率甚至无效率。而城市群作为区域空间结构的最高组织形式，能够有效促进地区协调发展和国内大循环、助力构建经济新发展格局。但是，城市群获批后对企业的供应链效率会产生何种影响，且城市群获批前后是否对供应链效率具有差异化作用还未明确检验。此外，现有研究未甄别城市群影响企业供应链效率的具体路径，通过机制检验可以挖掘城市群对经济发展的推进路线，探讨城市群如何释放经济的结构性潜能，有利于经济均衡发展。 城市群内部空间布局形成了从资源到销售的全产业链，从而平衡和升级供应链。一方面，交通衔接的便利是供应链完整和企业物流需求的重要保障(张光南和宋冉，2013)。“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要推进城市群都市圈交通一体化。由此可见，交通因素对于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Cuberes等，2021)。城市群通过促进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以城市为点、都市圈为轴打破城市群内部城市之间的交通壁垒，降低企业运输成本并提高供应链效率。进一步连轴成线，织线成网，以城市群为面构建空间结构，推动区域板块之间的融合发展。另一方面，企业产业效率不高的原因在于行政性壁垒的存在。制度障碍的存在会制约产业要素的自由流动，对于区域经济的平衡和效率提高具有阻碍作用(李扬和张晓晶，2015)。城市群是不同行政单位的融合，需要城市群内部行政壁垒的消减和内部工作的协调，才能有效运行(Gaigné等，2016)，因此通过消除行政壁垒能够破除经济发展障碍。由此可见，城市群是政府推动“空间”市场化进程的结果，从自然和经济地理两方面打破了障碍。在自然地理上，通过打破城市群内部城市之间的交通壁垒，缩短空间距离和压缩时间长度；在经济地理上，通过削弱城市群内的行政壁垒降低区域交易成本，提高供应链效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