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题提出 2020年8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工业和信息化部等14个部门联合印发《推动物流业制造业深度融合创新发展实施方案》。中共中央政治局于2022年4月29日召开会议提出“坚持全国一盘棋，确保交通物流畅通”，以确保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物流业作为典型的生产性服务业，贯穿从生产制造到流通、消费的各个环节，对促进中国制造业提效升级具有重要作用。 现有研究多强调土地、劳动力、知识创新等要素对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积极作用[1-2]，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物流环境对于促进要素流通、优化资源配置，进而提升制造业企业效率的重要意义。实际上，伴随着社会分工的专业化，许多企业将物流外包给第三方物流企业完成。物流服务相关企业在一定区域内的集聚形成了物流产业集群。谢菲（Sheffi，2010）将物流产业集群定义为三类企业的聚集地：提供物流服务的企业、为物流企业服务的企业，以及包含大量物流活动的制造业和零售业企业[3]。物流产业集群的存在使得集群内企业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促进内部企业彼此联系、相互竞争，促使物流降本增效，为需求方提供更优质的服务[4-6]。物流业与制造业的紧密关系以及两者深度融合发展的趋势，进一步提升了所在区域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7-8]。 研究中国物流产业集群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不仅能够为准确把握中国各地区物流业和制造业的发展趋势提供参考，还能够促进对于物流产业与制造业联动发展、融合发展等现象的深入理解，有助于各城市根据自身特点提出指导其物流产业集群发展与制造业升级的相关政策建议。基于此，本文拟采用2012-2019年全国284个地级及以上城市数据，通过空间计量模型探究物流产业集群对所在区域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效果与机制，并对城市因素进行异质性分析，最后根据研究结论提出政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与理论分析 （一）文献综述 近年来，中国物流产业集群的规模与数量均得到了提升，众多城市开始重视物流产业集群的建设，竞相提出要发展壮大自身的物流产业集群，以增强城市活力、推动产业发展。里韦拉等（Rivera et al.，2014）基于美国物流产业集群的研究，现物流产业在美国呈现越来越集中的趋势，并与经济发展的联系越发紧密[9]；希尔顿和罗斯（Hylton & Ross，2018）研究发现物流产业集群的存在对集群内企业扩张存在积极影响，随着集群的扩张，集群内相关企业的数量呈现大比例的增长趋势，促使物流产业快速发展、引导产业高度聚集[6]。物流产业集群本身能够显著促进物流企业绩效的提升[10]，带来物流服务的经济性和柔性[4]。与此同时，物流企业集聚产生的外部效应、网络效应以及资源共享效益形成其独特的竞争优势，如物流产业集群可以使货物与服务快速流转，畅通各种要素的流通，进而支持同一地区其他产业集群的发展[11-12]；物流产业集群也促进了集群内物流企业之间各类资源的共享与合作，引导物流企业能够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使其客户企业获得更佳的体验[5]。王珍珍和陈功玉（2009）系统研究了物流产业集群的积极作用，指出物流产业集群主要具有四大优势：促进物流企业之间的合作、为顾客提供增值服务、提升企业员工的职业流动性和给社会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13]。这一系列研究加深了对物流产业集群的作用及其重要意义的理解。 物流业与制造业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其增长扩张的过程中也影响着制造业。国内学者基于中国数据研究了物流业对制造业的影响与作用，王珍珍和陈功玉（2009）运用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计算出各地区的制造业物流业之间的协调度，提出制造业各子行业应该协调其与物流业的关系，以更好地促进制造业发展[13]；夏青和周敏（Xia & Zhou，2009）分析了包含物流业在内的生产性服务业集群与制造业的共生关系，发现这种共生关系产生了外部经济效应、低交易成本和创新优势等积极影响，有助于制造业的发展壮大[14]。亦有学者运用中国省级面板数据，通过建立空间计量模型实证检验了物流产业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制造业劳动效率的积极影响，并发现物流业集聚存在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能够促进本区域和邻近区域制造业效率的提升[8，15]，而武富庆等（2015）基于黑龙江省各地级市面板数据的研究结果显示，对于资源型城市，物流产业聚集对于所在地区产业结构提升存在一定程度的负向影响，而不是促进作用[16]。 基于上述文献综述，已有研究验证了物流产业集群对制造业效率的正向影响，但仍存在一定的不足：第一，现有文献以探究物流业与制造业的相互关系为主，缺乏探讨物流产业集群对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作用机制以及其中的空间溢出效应；第二，研究样本以省级面板数据居多，全国各城市尺度的研究相对有限；第三，物流产业集聚的特点与规模以及城市制造业的发展阶段不尽相同，因此物流产业集群对于城市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具有异质性，而现有研究鲜有涉及异质性的相关分析。 与现有研究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如下：一是研究视角上，从城市流通的角度探究物流业专业化聚集和物流业制造业协同推动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作用，而非从要素聚集、创新驱动的传统视角探究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二是研究数据上，基于全国城市层面面板数据展开研究，从更微观的尺度来研究这一实际问题，以更细致地刻画物流产业集群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关系；三是研究内容上，从理论和实证层面分析了不同城市中物流产业集群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为各类城市的物流业制造业发展政策提供理论基础和依据，以更好地促进产业升级、制造业提效。 （二）理论机制分析 外部经济理论提出劳动力市场的形成、与本地大市场的联系和知识溢出是产业聚集的重要动因。伴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口、资源向城市汇集，在制造业发展需求拉动和政府推动的结果下，物流产业向城市集聚形成物流产业集群[17]。物流产业集群的发展有助于交易费用的降低、交易效率的提高和规模经济效益的扩大[13]。与此同时，制造业企业可以充分利用集群内物流企业，以更低的时间和资金成本获得相对更优质的服务，从而改善自身运营效率和经营绩效，这一过程提升了城市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总体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