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研究背景 创新是发展的第一生产力，“十四五”规划强调了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大背景下技术创新的关键位置。《2020年全球创新指数》报告显示，中国综合创新指数排名第14位，但是在创新质量上中国与发达国家仍有一定差距，由“创新大国”迈向“创新强国”依然任重而道远。企业是技术创新体系的主体之一，企业的研发投入和创新水平直接影响一国的创新能力。增强企业创新能力已经成为学界、实务界和政界关注的重要焦点之一。金融因素是影响企业创新的一种来源之一，但是在优化企业创新机制的时候发现以商业银行为主体的传统金融体系在服务实体经济发展中存在一定程度的结构性错配问题，制约了微观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潜在动力[1]。自从2006年中国人民银行等八部委印发的《关于金融支持工业稳增长调结构增效益的若干意见》中提出大力发展应收账款融资以来，供应链金融迄今累计授信出账超过8000亿元。那么，作为新型金融模式改革的供应链金融是否有助于支持实体经济发展与促进企业创新呢？因此，从供应链金融视角探究企业创新的影响因素具有必要性。 早期关于企业创新影响因素多集中于内生增长理论，即企业创新是可以通过调整自身生产要素加以实现的。基于此，众多学者开始围绕企业特征探究创新的影响因素。已有研究发现企业规模[2]、自有资金使用效率[3]、产权性质[4]、公司治理[5]、企业文化[6]等是影响企业创新的重要因素。这类基于内生增长理论的研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不同企业间创新的差异表现，但却忽略了重要的外部因素。随着对企业创新影响因素研究的不断深入，企业自主创新的内生增长理论逐渐被企业合作创新的资源依赖理论所替代。根据资源依赖理论，组织是不可以完全自给自足的，且不同组织之间掌握的异质性资源也不同，因此，企业必须通过与外界的交流才能实现不断创新。已有研究发现，法律法规[7]、政府行为[8]、政治关联以及同行业其他组织行为[9]等也是影响企业创新的重要因素。在上述众多外部影响因素中，与企业关系紧密且同处一条供应链上的客户和供应商构成了企业对外寻求创新资源的主要对象之一[10]，Freema[11]将供应链上客户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称为经济依赖型利益相关者，而经济上的依赖也势必与资源上的依赖相关联。在产品需求日益多样化和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下，供应链融资可以利用并充分整合企业周围的资源，获得创新所需的各种知识和资金，降低创新成本和提高创新效率，即企业实施供应链金融所产生的融资效应和关系效应对企业创新绩效存在促进效应[12]，但是主要考察了企业实施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效应的影响，而没有深层次探究实施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绩效影响的具体的内在机制，或者在研究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效应时割裂了其金融属性和供应链属性，为本文提供了研究的空间。 基于此，为了进一步研究企业实施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具体内在影响机制，本文选取2011-2019年中国沪深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实证检验发现：供应链金融与企业创新绩效正相关；融资约束和经营风险在供应链金融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发挥中介作用；供应链集中度对供应链金融与企业创新绩效关系存在负向调节效应；双向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更为明显。本文进一步分析了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绩效影响的不同企业产权性质、不同企业规模、不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地区企业的异质性，供应链金融对于企业创新绩效的促进效应在非国有企业、小规模企业和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地区的企业中更显著。替换关键变量和回归模型后，研究结论依然成立；采用Heckman二阶段回归法控制样本选择偏差，采用PSM法和双向固定效应模型控制遗漏变量问题，采用被解释变量滞后一期控制反向因果关系等内生性问题后，研究结论仍然稳健。 本文在以往的研究基础上，使用一个较为完整的理论框架和计量分析探讨了供应链金融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主要的贡献在于：一方面，把供应链金融加到企业创新绩效的分析框架中，在理论层面拓展了对企业创新绩效驱动因素的研究，同时从融资约束和经营风险的新视角来深入探讨供应链金融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内在机理，为促进供应链金融发展、优化金融资源配置以及创新发展政策的完善提供了经验证据；另一方面，在系统阐述供应链金融影响企业创新绩效机制的基础上，深入讨论这一机制是否会受到企业产权、企业规模和数字普惠金融程度异质性特征的影响，对因地施策、因企施策具有现实启示价值。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供应链金融与企业创新绩效 基于供应链金融的业务属性，企业嵌入供应链网络，形成产业生态圈，彼此之间进行密切稳定的长期经济往来，在交易和金融的黏合下达成利益同盟，形成供应链企业的强连接获取稀缺资源和信任关系，关系嵌入会积极促进企业创新[13]。强关系通常与渐进性创新联系在一起，稳定的供应链关系可以为参与者提供频繁互动和精细知识共享的平台从而促进企业进行渐进性创新，供应链金融还可以及时追踪客户的需求，从而自下而上地迫使企业及时更正创新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缓解企业间的信息不对称水平，增强供应链创新溢出成果，进而实现创新协同效应，增强企业的创新能力和动力。企业通过关系网络获取稀缺资源的能力可以看作一种社会资本，社会资本投资的本质是企业为构建关系网络所耗费的成本[14]，关系维护成本越高越会挤占企业的创新投入，但随着交易双方的熟悉，企业社会资本投资会逐渐降低，供应链金融基于融资属性和业务属性把整个供应链条整合在一起，因此当供应链关系稳定时，企业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新客户或新供应商，稳定的供应链关系可以让企业形成柔性的应对机制，降低外界变化所引发的企业调整成本的增加[15]，从而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创新。此外，在同等状态下，合作企业之间共同认知越高，企业关系质量越高，知识的获取也越容易，共同的认知一般表现为有一致的目标、期望和规范，它还可以降低企业的监控成本，促进供应链合作伙伴向心力体系和合作文化的建立，提高企业吸纳知识的能力，供应链金融提高了合作企业间的关系质量，同一供应链金融上的企业往往也更有相同的认知与共同的目标和共性，因此能够更好地理解同一供应链金融企业间的新创新理念，并可以利用这些新的信息提高企业自身的创新意识和创新概率。总之，空间聚集的作用是缩短企业之间的距离，增加社会关系，供应链金融企业构建了复杂的生产和交易合作网络，联系紧密、互动频繁，促进了供应链金融合作伙伴之间的知识分配和交流，大量的信息流交互刺激了企业创新生产，促进了企业研发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