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90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2398(2022)04-0149-09 DOI:10.13959/j.issn.1003-2398.2022.04.017 修订日期:2022-02-25 1 引言 我国边境地域辽阔、区位条件多样、资源禀赋突出,在国家安全和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上占有独特地位。“十四五”规划纲要将边境地区作为重要功能性区域,并明确提出:“切实维护边疆安全,增强边疆地区发展能力,强化人口和经济支撑,以促进民族团结和边疆稳定。”[1]边境人口作为边境地区的“活界碑”,是维护边境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的重要力量。边境人口的稳定和安全对于保障边境发展、维护边境稳定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新世纪以来,我国人口增速明显放缓,人口迁移流动迅速进入大规模、全方位、多层次的阶段,并成为塑造地区人口分布与存量的主要因素[2,3]。人口流动对边境地区人口发展的影响日益增强,为边境人口研究提出了新的时代课题。实际上,泽林斯基在人口流动转变理论即强调了边境地区在人口迁移空间格局演变中的先锋地位[4]。随着欧盟和北美自贸区等协定签订,欧美国家边境地区人口流迁一度活跃[5-7],相关课题受到广泛关注。有研究认为流动促进了边境地区生产要素流动和社会经济发展,推动了文化交往和福利提高[8],但也有研究提出非法移民、族裔群体动乱等为边境社会治理带来了挑战[9],移民还加深了边境社会矛盾与不平等[10-12]。由于我国边境地区历史、政治的特殊性与地理区位、民族分布的差异,流动对我国边境地区人口发展的影响更具多样性和复杂性。国内边境地区的人口分布、人口流动、人口安全及社会经济影响等问题已逐步受到地理学、人口学、政治学、经济学等学科共同关注。但现有研究对边境人口变动仍未达成共识,对人口流动的分析也未全面展开。有研究提出,边境人口整体增长稳定,年均增长率仍超过全国平均水平[13],而更多研究则认为,2000年以来,由于人口外流,人口减少已成为我国边境人口变化的主要特征[14-26]:东北边境县域、村屯已出现严重的人口“空心化”“过疏化”现象[15-21];广西和云南边境县面临人口减少隐忧,抵边村寨呈现“虚空态势”[22,23];新疆、西藏部分边境县域也出现了人口负增长[24,25]。现有研究普遍通过人口变动与自然变动间接评估人口流动的影响,流动指标没有得到直接计算,净流动背后地区人口流入、流出状况也被忽视,限制了对边境地区人口流动认识的全面性。 随着人口发展的转向,我国陆地边境地区人口发展趋势如何,存在怎样的空间差异?人口流动正怎样影响不同边境地区的人口分布?背后的机制如何?这些问题仍值得深入研究。鉴于此,本文拟厘清边境地区人口变动和流动的内在规律,揭示流动给边境人口变动带来的问题和挑战。本文的尝试将有助于推动边境区域研究和人口空间研究的结合,对相关政策制定也具有重要参考意义。 2 数据与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使用数据资料来自2000、2010、2020年全国人口普查和2005、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公报和汇总数据。边境地区的社会经济、口岸、政策等资料参考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民族统计年鉴、中国口岸年鉴和地方年鉴资料。 2.2 主要概念与研究区域界定 陆地边境地区:陆地边境是边疆的典型区域,也是边疆政策的主要实施对象[26,27]。我国陆地边境地区一般以县级行政区域为单位,通常指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广西、云南、西藏、甘肃和新疆9个省区的140个陆地边境县(市、区、旗)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58个边境团场[28]。结合行政区划变动和可得人口数据,本文识别出9个边境省(自治区)、45个边境地级市(州、盟、地区)和136个边境县(旗、市),暂不涉及边境团场。为了表述简洁,文中采用边境省统称省和自治区,边境地级市统称地级的州、盟、地区等,边境县统称各县级区、旗、市。 人口安全:人口安全是在本世纪初兴起的国际安全领域新分支,是非传统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注重探讨人口变化对安全可能产生的影响[29]。人口安全内涵极为丰富,包括一定时期内人口规模、结构等人口要素之间以及与人口要素相关的社会、经济、政治、资源、环境等多方面的相互协调[30,31]。 2.3 研究方法 本研究试图建立“空间—结构”的分析框架,在空间上厘清边境地区人口变动、人口流动趋势和区域差异,在结构上对不同边境地区人口变动和人口流动的动因分别进行分解和机制分析。 首先,本文计算了2000年以来边境省、边境地级市和边境县人口规模和变动状况,并利用shift-share(偏离—份额)方法将边境县的人口增量分解为不同地理层次间的偏差,以此刻画边境县人口增量变化规律及层次间分异。其计算公式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