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7日，第十一届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League Of Legends World Championship Season 11)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落下帷幕。中国LPL赛区(League of Legends Pro League，英雄联盟职业联赛)代表EDG战队(EDward Gaming，EDG电子竞技俱乐部)与上一届冠军、韩国LCK赛区(League Of Legends Champions Korea，英雄联盟韩国冠军联赛)的DK(DWG KIA，DK电子竞技俱乐部)战队鏖战5局战胜对手，夺得冠军。①夺冠的消息引爆了观看决赛的中国观众的热情，不少大学生欢聚一堂，第一时间举行了场面浩大的庆祝活动。中国战队夺冠也引爆了互联网，各大直播平台在线观看量再创新高。中国新闻周刊的报道显示，总决赛所有赛事直播观看总量堪比同年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观看量，高达近11.7亿。②有关EDG夺冠的讨论量同样热度不减。以新浪微博为例，EDG夺冠的相关热搜有80条，相关阅读量接近30亿。央视新闻官方微博账号在EDG夺冠不久也发布了“EDG夺冠”的消息。EDG夺冠的媒体热度表明，庞大的电子竞技(下文简称“电竞”)玩家及粉丝群体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企鹅智库、腾讯电竞和《电子竞技》杂志联合发布的《2021中国电竞运动行业发展报告》显示，中国电竞用户自2016年以来逐年增长，2021年达到4.25亿，其中大多数用户是青年。③ 中国电竞游戏与电竞赛事的商业化发展形成了独特的社会文化现象。电竞赛事不仅吸引了更多的玩家及粉丝，还摆脱了原先大众传媒对玩家的污名化评价(黄果，2014)。一些研究认为，电竞赛事职业化和体育化发展打造了不一样的电子竞技现象(梁强，2010)。但粉丝参与电竞赛事的观看和讨论同样重要，这也是粉丝建构意义的方式。对电脑游戏文化的研究指出，电脑游戏作为一种特殊的媒介，其特点在于可玩性，即玩家只有不断与游戏进行互动，才可能产生社会和文化意义(白金汉，2015)。要探讨电竞赛事所形成的文化现象，除考虑商业文化以及大众传媒所代表的主流文化影响外，不能忽略电子竞技粉丝在电子竞技由网络游戏向体育运动转变过程中的作用。目前对粉丝的研究有的强调商业文化和主流文化的绝对影响，忽略粉丝自主性；有的则忽略商业文化和主流文化的影响，强调粉丝自主性所生成的独特亚文化现象。不论哪种方式都忽略了粉丝对商业文化以及主流文化的影响。基于此，本文以电子竞技粉丝为切入点，梳理亚文化相关理论，考察其在商业文化以及主流文化打造电子竞技赛事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及行动。 一、相关文献综述 (一)缺乏用户视角的电子竞技研究 电子竞技是数字游戏的一种类型，其本质应该是游戏性的(杨芳，2005)。电竞研究能够超出单纯的游戏研究，离不开电子竞技赛事的产业化发展。因此，本文讨论的电子竞技以电竞赛事而不是电竞游戏为依托并引入体育运动的分析框架。体育视角能将电子竞技从游戏领域中分离出来，使之得到更加严肃的讨论。这种讨论来源于传统体育在数字环境中扩展的理想。例如，迈克尔·瓦格纳(Michael Wagner)指出，电子竞技是传统体育运动的延伸，是虚拟空间中的“体育活动领域”(Wagner，2007：182)。电子竞技是一种通过视频或者计算机将体育的竞技性在虚拟空间表现的专业运动方式。在这个意义上，电子竞技需要竞技意识和独特的游戏竞技能力，与一般的休闲游戏不同(Taylor，2012)。在国内，有关电子竞技的研究同样也强调竞技性，忽略游戏性。如电子竞技“指以互联网、计算机为基础，借助各种软件、硬件，按照公平、公正的体育比赛规则，在参与者之间进行的、具有高度技巧性和对抗性的新兴体育活动”(庞俊娣，2020：13)。电子竞技已经被正式打上体育运动的标签，加速了电子竞技运动向正式体育项目的发展过程(杨越，2018)。 对电子竞技的讨论除了从游戏研究转向体育研究，也涵盖了产业或者宏观视角的解释。例如，对韩国电子竞技体系的研究发现，韩国电竞实现了职业电竞玩家的体系化发展。职业电竞玩家可以通过不同层级的比赛逐步竞争和努力，最后加入顶级职业队伍(栗青、谢其安，2021)。对国内电子竞技的研究也侧重于产业视角。例如，有研究以电子竞技产品为切入点，考察中国电子竞技产业发展的四个不同阶段(陈东，2015)；以中国的英雄联盟职业联赛(League of Legends Pro League)为例，探讨中国电竞赛事体系的发展和整体生态结构(刘寅斌等，2019)。 总的来说，有关电子竞技的研究集中在两个方面。其一，对电子竞技的概念研究。这些研究试图将电子竞技与体育研究挂钩，以区分出电子竞技与游戏的差别。其二，对电竞赛事特别是产业的研究。这些研究在尝试使电子竞技摆脱游戏研究的范式时，也忽略了对电子竞技文化特别是电竞玩家的解读。④玩家文化在很多时候都被视为一种亚文化，如网瘾少年形成的游戏文化(邓惟佳，2009)，被认为是玩家过度沉迷网络游戏、丧失自我意识的表现(张晨阳，2011)。此外，由电竞玩家组成的电竞粉丝才是引发电子竞技巨大社会影响的主体。因此，对电子竞技文化的解读离不开亚文化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