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青少年“未来研究”综述

作 者:

作者简介:
孟凡祺(1995- ),女,新西兰奥克兰大学在读博士,主要从事社会学、青少年研究、人类学研究(新西兰 奥克兰 1010);孟丁(1967- ),男,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管理学研究(广东 广州 510006)。

原文出处: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内容提要:

随着社会学中青少年研究领域的不断发展,青少年如何想象其个人和社会的未来,成为研究者们关注的议题之一。本文从未来研究的内涵入手,分析在不同社会背景下青少年对未来想象的差异;并根据社会学理论的发展,将布迪厄、贝克、阿奇等学者的理论与青少年未来研究相结合,对当前国际学界的热门议题如主体性、归属感与青少年研究的关系,及学者应当如何进行青少年未来研究进行了评述和总结。


期刊代号:D421
分类名称:青少年导刊
复印期号:2022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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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G91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638(2022)02-0127-05

      20世纪,社会学家吉登斯、韦伯等就开始了关于社会未来的研究,并将其作为探索现代性发展中人与社会互动的重要途径。吉登斯曾提出处于后现代社会中的人们更倾向于思考未来而非回顾历史,因此相较于现代意义,传统价值观时常被人们遗忘。[1]虽然因过于强调现代人的主观能动性而忽略历史对社会的塑造被批判,但吉登斯也为后世学者研究人们想象未来的能力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持。贝克提出现代社会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与风险,人们会因不同的思考方式、人生态度、选择模式及所处的社会背景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因此,研究他们如何想象自己和社会的未来,并做出相应选择,成为社会学研究至关重要的议题。

      一、“未来研究”的内涵

      1.青少年“想象中的未来”

      富隆曾为青少年研究刻画了现代背景:由新自由主义带来的不稳定的市场、健康状况和教育产出,迫使青少年阶段成为一个动态的、可塑的、且时刻改变着的过程,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巨大变动的未来。[2]基于此种背景,青少年研究者纷纷从更加灵活、根植于具体语境和叙述的视角开始研究青少年是如何想象和看待未来的。比如,班纳和尼尔森提出了三种青少年构想未来的方式:延续父母型、风险适应型与任务列表型。青少年会根据个人特征、家庭背景和社会阶层选择其想象和应对未来的策略,并且可能随时依据情况进行调整。

      类似地,青少年研究者们归纳出了两种青少年构想的未来模式:个人或短期未来,与社会或长期未来。[3]青少年们一方面会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进行个人生活的规划,同时也会构想社会长期的发展,二者相互连接又各自独立。该理论内核印证了社会学家对西方现代性下人与社会的互动的论调,符合传统社会学理论的研究路径。然而,虽然上述两种理论模式被广泛运用在西方青少年的未来研究中,但其简单的分类和人为建立的对立关系忽略了青少年具体的日常生活体验和个体差异,也受到了不少学者的批判。

      澳大利亚学者伍德曼和韦因提出的“社会世代”理论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上述理论的不足。他们认为,世代的产生是基于由社会变革产生的集体记忆和经历。因此,即便是处在同一年龄阶段,来自不同地区、有着不同记忆和经历的青少年们也可以隶属于不同的世代单位。[4]青少年们不再被仅仅根据出生时间即被划分为同一世代,而是强调单位内部共同的记忆和经历。这样灵活的理论给未来研究者们提供了新的思路,青少年们想象未来的内容不再需要被划分到某种类型中,而应当更加注重其想象的方式和产生原因。

      上述三种理论模型构成了西方青少年研究中关于“想象的未来”议题的理论基础,学者们基于此将传统社会学理论加以批判继承,形成了青少年未来研究的学术格局。然而,根植于西方社会的理论存在着不少弊病及限制,中国的青少年研究者需要根据具体国情和文化特征对理论加以甄别改造。

      2.库克与青少年未来研究

      西方青少年未来研究的“集大成者”应属澳大利亚学者库克与2018年发表的著作《想象的未来:希望、风险与不确定性》。书中展示了当代澳大利亚青少年关于未来的想象和相应的应对策略。

      库克认为,澳大利亚的青少年对于未来的想象大致分成两类:个人/短期的和社会/长期的。前者关系到青少年在自己未来可预见的时间范围内可能呈现的未来景象,与个人的职业、家庭、社会地位、宗教信仰息息相关;而后者可能是超越个人寿命或无法预见的时间范围内整个社会可能出现的变化,比如气候变化、战争、政治博弈所带来的影响全社会乃至世界的未来景象。他通过对28名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社会阶级、宗教信仰、教育程度的青少年进行深度访谈,就个人和社会两种未来愿景进行探讨。其中,长期的、社会型的未来是库克更为关注的话题,因为,这关系到个人如何看待并且应对来自未来的不确定性,进而影响未来的社会发展。

      总体来说,库克认为当代澳大利亚青少年普遍对未来抱持消极的态度,认为未来的社会发展趋势应大体呈现下滑的状态。为了应对这种负面情绪,青少年们通常将个人发展与社会未来分割开来,形成两套独立的关于未来的想象。关于个人发展,青少年们通常会受到日常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影响,比如父母、社区、宗教、个人兴趣以及媒体报道,从而对自己的未来道路有着个性化的选择。职业道路、家庭模式和社会身份都是青少年关注的重中之重。除此之外,是否需要有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也成为少部分青少年眼中的非必需品。库克认为,个人发展的未来具有高度的主观性和独特性,与个人经历和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关于社会的未来,库克做了深刻的阐述和讨论。根据阿奇的反思性理论,库克认为青少年之所以会对社会采取不同的态度,是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不同。总的来说,虽然消极但依旧有希望,是大部分澳大利亚青少年们对社会性未来抱持的态度。产生消极态度的根本原因即贝克提出的“风险社会”:当代青少年们处在一个充满风险和不确定性的社会。现代社会的种种特质使青少年无法根据前人的经验预测自己的未来,因此,对风险的畏惧使得大部分青少年对未来没有把握,进而消极对待。相反,也正因为风险和不确定性,青少年对于未来社会反而产生了一种主人翁意识或社会责任感,也由此产生了正面积极的对于未来的希望。希望作为青少年未来研究的重要议题之一,也对形塑其对社会未来的愿景起着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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