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20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3864/j.cnki.cn11-1311/j.006562 陈烟桥(1912.1.4-1970.12.28)①作为鲁迅的学生、助手，新兴木刻运动的拓荒者，面对民族危难和国家的生死存亡，他从学习西画转向木刻和漫画创作，自觉将个人前途和艺术追求同中华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在以往的研究中，多集中探讨鲁迅对陈烟桥的影响、陈烟桥版画的艺术特色。其中虽然追溯了陈烟桥自20世纪30年代追随鲁迅从事新兴木刻到投身抗战木刻的活动轨迹，但较少涉及陈烟桥早期的社会活动及漫画和理论创作，也未关注他不同时期的创作核心。本文将陈烟桥早期的社会活动和木刻、漫画、理论创作视为一个整体，发掘被以往研究遗漏的细节与作品，试图呈现陈烟桥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社会活动和艺术创作，并标示其创作转变的节点，指出在充满动荡与灾难的20世纪三四十年代，他以刻刀和画笔为武器，通过艺术作品宣传革命、唤醒民众、激励士气，生动诠释了民族救亡与人民解放的革命历程，他的艺术是时代精神的表征，为我们留下了不能忘却的视觉记忆，其理论创作与艺术实践相辅相成，具有强烈的社会关怀意识。 一、陈烟桥参加左翼美术家联盟及早期活动考(1930-1932) 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简称“美联”)，“……始终是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各项活动，并在党的领导下发展和壮大起来的”[1]，它将进步美术青年联合在无产阶级革命文艺和普罗美术的旗帜下，培养出一批从事新兴木刻运动的青年并在抗日战争中取得了辉煌成就。事实上，陈烟桥早在1930年就坚定地投身追求先进思想和文化的斗争中。他在时代洪流和革命风浪里，不断成长为一个理想信念坚定、革命意志坚韧的无产阶级文艺工作者，在新兴木刻运动和革命事业中书写了不朽篇章。然而，学界对陈烟桥是否参加了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成立大会并当选为执行委员有着不同看法。笔者在查阅大量资料后发现，陈烟桥参加“美联”成立大会和多次集会是有据可查的。 关于“美联”的成立时间，有人说是1930年5月，也有人说是1930年7月，还有人说是1930年8月，至今尚无定论。但无论哪种说法，在时间上陈烟桥都有参加的可能。本文倾向于“美联”成立于1930年7月17日之后到8月之前这一说法。第一，夏衍在回忆中明确写到：“于一九三零年七月中旬，终于组成了‘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2]第二，许幸之曾指出“美联”是以时代美术社为基础，“美联成立后，时代美术社就停止了活动，它实际上是美联的前身，美联是它的后继”[3]。他在1930年6月16日发表的《中国美术运动的展望》②中提到《时代美术社对全国青年美术家宣言》并谈及了左翼作家联盟指挥下的漫画会、杭州“一八艺社”，却未提及“美联”。而且“苏联革命美术图片展览会”也是由时代美术社组织，鲁迅曾在日记中写道：“下午观时代美术社展览会，捐款一元”(7月6日)，“得时代美术社信”(7月17日)。[4]根据以上信息可以断定“美联”的成立应在1930年7月17日之后。第三，此时期左翼文化运动的总负责人——潘汉年，在1930年8月5日为《文化斗争》撰写的《本刊出版的意义及使命》中写道：“希望如左翼团体——社会科学联盟，各学校社会科学研究会，左翼作家联盟……左翼美术家联盟等团体，指定通行员与本刊编辑产生经常密切关系。”[5]这可确证“美联”在8月5日前就已存在。而且根据胡一川回忆，他作为杭州“一八艺社”代表参加了在“暑期文艺补习班”二楼召开的“美联”成立大会。在“美联”的领导下，他们经常走向街头写标语和做宣传，“也参加了同年南京路八一反战示威游行”[6]。这进一步说明了“美联”在8月之前就已存在的事实。 夏衍在回忆参加“美联”成立大会的人员时谈道：“除许幸之、沈西苓外，还有‘一八艺社’的胡一川，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学生张谔，新华艺术专科学校的学生陈烟桥……选出了执委九人，即许幸之、沈西苓、于海、胡一川、张谔、陈烟桥、姚馥、周熙、刘露。”[7]许幸之在1959年和1980年所列人员名单略有不同。在《对左翼美术家联盟的回忆》(1959)中认为：选出的9人执行委员中有陈烟桥，“这些执委代表了各个美术单位，以便于各单位发展盟员的工作”[8]。但在《左翼美术家联盟成立前后》(1980)中，他去掉了陈烟桥和周熙。黄可在《中国左翼美术家联盟简介》中也谈到参加左翼美联成立大会的有“新华艺术专科学校学生的代表陈烟桥”[9]，选出的9人执行委员中也有陈烟桥。然而，刘应洲在《来信》中指出黄可文章的不实之处：第一，他和陈烟桥、何白涛是同班同学，1930年和1931年在广州市立美术学校(简称“广州市美”)西洋画系读书，1931年后他们才一起转学到上海新华艺专西画系，陈烟桥不可能参加“美联”成立大会并当选为执行委员；第二，他们学习木刻都从1932年开始，“新华艺专盟员小组，是1932年秋后才成立的”[10]。但是，刘应洲忽略了陈烟桥曾在上海中华艺大西画系借读这一事实，陈烟桥曾写道：1930年“在上海中华艺大西画系借读，左翼美术家联盟成立时曾参加过数次集会”，“(1930)10月参观过鲁迅所举办的第一次珍藏版画展览会”[11]。而鲁迅与内山完造组织的“外国版画原拓展览会”于1930年10月4日至5日举办，也就是说，陈烟桥在1930年10月初之前都在上海，而且许幸之、沈叶沉均来自中华艺大，这充分证明了陈烟桥具备参加“美联”成立大会和其后诸多集会的可能。 如果陈烟桥在1931年秋转入新华艺专学习，那么陈烟桥必定在此后又一次回到广州市美学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陈烟桥出席了1932年5月6日第一次学生自治会干事会议。在广州市美期间，陈烟桥参与了《市美学生》的编辑并发表了诗歌《你该觉醒吧》，这本刊物的进步性在《本刊底产生与使命》中得到体现，文中明确指出想要改变中国糟糕的社会现象，就要先从心灵着手，因此刊物的使命是要提倡美的教育，开展艺术运动，引导人生向美进而引导人们向善，探讨自由幸福与和平亲爱，“使空虚的现实社会逐渐能由理想化为实现的实际化。这不得不先以艺术为一种革命的暴力来征服这污劣不堪的环境，才希望可创造出全人类底爱的世界来”[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