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孩子打退堂鼓的时候,不妨试试“间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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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潮

内容提要:

03


期刊代号:V2
分类名称:家庭教育导读
复印期号:2022 年 0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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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日清晨,窗外传来小鸟美妙的叫声。8岁的Miumiu坐在岛台边的高脚椅上,皱着眉头,吃掉手中的面包,又将马克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她仿佛下定了决心,迎着我的目光,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妈妈,我不想再跳舞了。”

      我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临了,数年舞蹈练习的临界点,在今天突然被揭开了幕布。我很想采用某种方式让她舍弃这个念头,但我深知,面对一个5岁时曾说出“我的人生由我决定”的孩子,奖励和惩罚的作用都微乎其微。如果她不再是从内心深处热切地爱着舞蹈,一切都于事无补。我的眼前浮现出她3岁时的画面,第一次舞蹈课,稚嫩的她身穿粉色的舞蹈服,被老师牵着手走进教室,脸上满是欢欣雀跃。“妈妈,我真喜欢跳舞啊!能不能每天都来上课呢?”每周一次的舞蹈常规课程,自那时开始,已经持续了数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及技艺的提高,时长从最初的1小时慢慢延长至3小时,其间穿插着每年暑期的集训、考级及演出前的密集排练。

      那时,她最爱的动画人物是菲丽西——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小女孩。菲丽西希望成为一名真正的芭蕾舞者,为了实现心中梦想,她和小伙伴结伴逃离孤儿院,勇闯巴黎,历经无数地嘲讽、挫折和竞争,最终得偿所愿。这部动画片,Miumiu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她要我给她买来和菲丽西一样的衣服,要我给她梳和菲丽西一样的发型,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菲丽西是她的偶像,但她问过我:“怎样才能和菲丽西跳得一样好呢?”

      她的第一位舞蹈老师是贝蒂,因为怀孕生子,一年前暂时退出了职场。那时候Miumiu很失落,因为贝蒂严谨又温柔,总能用轻柔的话语指导和鼓励她达到训练目标,是她心中“最好”的舞蹈老师。第二位婉婉,较之贝蒂,授课方式及语调较为强势,但Miumiu理解她:“婉婉希望我们做得更好,但她和贝蒂脾气不一样,她心急,但她也是一位好老师。”

      终于,3周前,来了一位更强势的男老师与婉婉联合授课,使用了极为严苛的授课方式,包括在孩子们动作不到位时责令她们反复重来、大声训斥她们接受动作要领时漫不经心……有两个孩子在课堂上当场哭出了声,由最初的抽泣变为嚎啕大哭,令教室外的家长们胆战心惊。连一向情绪调节能力不错的Miumiu,也在课程中途休息时间,悄悄地向我抱怨:“威廉太严格了,我们有些怕他。”

      不知是不是有别的家长向艺术总监反映了威廉的事情,总之,他只执教了3周就退出了。但不知是这件事情给Miumiu留下了心理阴影抑或只是长期训练的疲惫终于令她忍无可忍,在这个本该轻松愉悦的早餐时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脸坚定地说:“妈妈,我不想再跳舞了。”

      美国作家琼·狄迪恩自从有了女儿金塔纳之后,没有一刻不在担惊受怕,她怕游泳池,怕高压线,怕药橱里的阿司匹林,怕响尾蛇,怕湍急的水流,怕泥石流,怕出现在家门口的陌生人,怕没来由地发烧……恐惧的原因非常明了:这些东西可能会伤害金塔纳。我也经历了这些害怕,但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我渐渐意识到,害怕是分不同层级的。在经历着琼·狄迪恩所列“害怕清单”的同时,还有另一个层级的害怕在侵蚀着我的心灵:害怕她做事情半途而废、不懂坚持;害怕她没有前进及成长的自驱力;害怕她无法自食其力、自得其乐……无数条“害怕”的小溪汇聚起来,形成了一条名为“焦虑”的河流,每日每夜从我的心中流过。

      当她决定不再坚持舞蹈训练,丧失了主动练习的内驱力并且不再认为舞蹈能给她带来真切的乐趣时,我意识到,我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从后视镜里看向她,她坐在安全座椅上,正眼神忧郁地望着窗外。此刻,我们正驱车前往舞蹈教室,离开公寓前,我们进行了简短的对话,她罗列了两条不愿继续舞蹈训练的理由:第一,因为已经通过了五级考试,正向六级的目标迈进,课程难度越来越大,在这一需要付出更多努力的过程中,她感觉很累,舞蹈由美妙的兴趣变为了疲惫的负担。第二,除了每周一次的例行舞蹈课程,每晚在家中复盘练习的时间也令她感觉苦恼,她希望用那段时间画画(目前小学三年级的她自称绘画时间被各类学习任务“压榨”得所剩无几)。我告诉她,很高兴她能如此坦诚地向我倾诉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会和她一起商量出一个最佳解决方案,但是今天的舞蹈课不请假,午餐时间我们再详细讨论。

      我知道在某些本该充满乐趣的课外课程中,孩子因为背负了太多来自父母的期待而变得痛苦。我自己就经历过这样的煎熬,幼时练琴,那些挨过的责骂和流过的眼泪,是我心中不能触碰的伤口。成年后,我不再碰钢琴,或许就是因为,伤口始终没有痊愈。孩子们在父母的逼迫下坚持练习,大多是因为父母采用了古老的策略:奖励和惩罚。前者多半涉及物质,后者更多涉及体罚。我不愿采取这种在某种层面而言极其过度的方式。

      美国医学博士鲁道夫·德雷克斯认为,大多数父母现今所采取的以奖励和惩罚为基础的教育方法,与我们祖先在数百年前所使用的方法并无不同,但我们忽略的是,这些方法预先假定的对象是不可理喻、无知、不可靠和地位低下的,必须靠收买和威胁来驯服。虽然这些方法以前可能成功过,符合当时的整体社会关系,但今日用之则必然失败。如果我们不希望任人摆布,希望享有自己的权利,那么,孩子作为与我们平等的主体,也会拥有与我们同样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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