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勤时间、社区活动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影响:基于北京26个社区的调查研究

作者简介:
李春江,柴彦威,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871; 张艳,北京联合大学北京学研究所,北京 100191; 刘志林,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0084 李春江(1995- ),男,广西南宁人,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时空行为、城市社区生活圈研究。E-mail:lcjiang@pku.edu.cn 张艳,通讯作者:E-mail:yanzhang@buu.edu.cn

原文出处:
地理科学

内容提要:

城市扩张和郊区化显著增加居民的通勤时间,减少居民在社区内及周边开展的日常活动,进而可能对居民的社区社会资本产生消极影响。基于2017年北京市26个社区居民的社区融合与活动日志问卷调查数据,通过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探讨通勤时间、社区活动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影响机制。结果发现,控制居民社会经济属性和社区区位后,长时间通勤会减少居民在社区及周边1000m范围内开展的活动,并进一步对社区社交网络结构、社会信任和共同价值等社区社会资本的不同维度产生负面影响。此外,社区活动中社交娱乐活动的中介效应显著,而个人和家庭事务活动中介效应不显著。最后,证实了促进职住平衡、减少职住分离的规划政策对于增加居民社区活动及培育社区社会资本的重要意义。


期刊代号:K9
分类名称:地理
复印期号:2022 年 01 期

字号:

       中图分类号:K90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690(2021)09-1606-09

       李春江,张艳,刘志林,等.通勤时间、社区活动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影响:基于北京26个社区的调查研究[J].地理科学,2021,41(9):1606-1614.[Li Chunjiang,Zhang Yan,Liu Zhilin et al.The influence of commute duration and community activities on community social capital:A study based on 26communities survey in Beijing.Scientia Geographica Sinica,2021,41(9):1606-1614.]doi:10.13249/j.cnki.sgs.2021.09.012

       修订日期:2020-08-22

       社会资本是在社会关系中获得的可以用来解决个人或集体中工具性或情感支持方面问题的资源[1],也可以指社会组织的信任、共同价值、社会网络等特征[2]。已有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经济发展、居民生理和心理健康、健康行为、居住满意度等方面有积极影响[3~5]。在城市扩张和郊区化进程中居民社会互动、社会参与不断减少,导致社会资本普遍降低的现象得到规划学者与地理学者的关注[2,6]。

       与国家、城市等空间尺度不同,社区层面的社会资本更依赖于居民的日常邻里交往,更能反映人们的社会关系、信任和共同价值,而非制度方面的影响[7]。空间距离是影响社会网络结构和社会交往机会的重要因素;距离越近,人与人之间相互暴露、相互交流的机会越多,有利于提高社会资本[8]。社区是居民日常生活中开展社会交往与提高社会资本的基本场所和空间。然而,在乡土社会向城市社会转变的过程中,郊区化加剧了居民交往的公共空间与郊区社区空间的分离,同时居住流动性增强、社会分异与隔离不断凸显,社区愈发演变成一个缺乏互动与参与的陌生社会[2]。因此,如何通过增强居民交往、提高社区社会资本以改善居住“软”环境和提高居民居住满意度是现有研究关注的重点。

       城市空间重构对居民日常生活产生重要影响。市场化转型与快速郊区化打破了传统职住接近关系,极大地提高了城市居民的通勤距离和时间[9],并进一步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形成带来负面影响。首先,从时间预算来看,通勤时间与社区交往和社区参与活动所花费的时间此消彼长,通勤时间增加将减少社区交往和社区参与活动,进而导致社区社会资本的减少[2]。已有研究也证明了通勤时间和社交活动、社会参与的负相关关系[10,11]。其次,较为严重的职住分离通常伴随着小汽车出行依赖和低密度、设施分散的建成环境,郊区居住与就业、商店、公园等可供社会交往设施的空间分离,减少了人们社会参与和社会交往的机会,不利于社会资本建立[12,13]。最后,除了带来时间制约外,通勤时间的增加还会消耗通勤者开展社会交往、社会参与的心理资源,与长时间工作相比,长时间通勤对社会资本的影响更为明显[14]。

       已有研究发现长时间通勤对社会参与[10]、社交活动[11]以及社会信任[15]、社会满意度[16]和连接型的社会资本(bridging social capital)[17]等社会资本不同维度的影响,但仍有如下不足:首先,已有研究缺乏日常活动系统对社区社会资本影响的内在机理的直接证据。在个人日常活动系统中,通勤时间对于其他活动时间具有明显支配作用,以往研究证明了通勤活动对家外社会活动的影响[18],但缺乏对社区活动和社区建设的关注。其次,已有研究对社区活动的测度较为笼统,无法揭示何种社区活动受到通勤活动制约并进一步对社区社会资本产生影响。最后,已有研究多以西方发达国家城市为研究案例。中国城市一方面在快速城镇化和郊区化过程中出现了与西方城市类似的社区居民社会资本降低、社区参与减少、邻里关系淡漠等问题[19],另一方面在市场转型与空间重构的过程中,中国城市社区具有和西方城市不同的空间含义和特征。

       本研究利用北京市26个社区的居民活动日志和社区社会资本问卷调查一手数据,通过结构方程模型揭示通勤时间、社区活动与社区社会资本三者关系,验证日常活动系统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影响。利用居民活动日志数据,将社区活动进一步细分,探讨何种活动对社区社会资本产生显著影响。社区生活圈作为居民日常的活动空间[20],也是中国城市居住区转型的新方向[21]。目前,社区生活圈研究和规划以完善设施等硬件为主,忽略了如社区社会资本的软件提升。本研究旨在探究通勤负担与社区生活圈活动和社区社会资本之间的关系,为社区生活圈规划和建设提供理论支撑。

       1 研究框架与研究数据

       1.1 研究框架与模型假定

       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22],在控制居民社会经济属性和社区区位因素的情况下,探讨通勤时间、社区活动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影响(图1)。结构方程模型常用于探索复杂要素之间的因果机制,它能够同时处理无法直接观测的潜变量、内生变量间的关系,以及外生变量对内生变量的影响[22]。基于上述文献综述,本研究首先假设在居民日常活动系统中,通勤时间的增加会带来社区活动的减少;对于社区社会资本而言,居民的社区社交网络结构会对其主观认知的社会信任和共同价值产生影响;同时,通勤时间通过社区活动的中介作用,对社区社交网络结构与社会信任和共同价值等社区社会资本的2个维度产生影响。本研究首先探究通勤时间和社区活动对社区社会资本的影响机制,并以此为基本框架进一步分析不同类型的社区活动的影响机制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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