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服饰,流行发式,流行音乐都源于青年,继而被推及全社会。青年文化逐渐成为大众文化的排头兵和布道者。青年文化被推至大众文化的先锋,固然有其自身文化特质的因素,但商业的影响不容忽视且作用越来越大,以至改变了青年文化的内涵,弱化了它的反叛性。 一.青年文化的内涵 青年文化是现代大工业社会的产物,是“青年在参与各种社会活动时由其特殊的行为方式所体现出的独特的价值判断、人格倾向、审美情趣及思考方式的概括。”(注:参见杨雄著《当代青年文化回溯与思考》,1992年版)帕森斯最先使用了“青年文化”这一概念,他认为:“青年文化是青年人共同分享的独立的文化系统。一种或多或少不同程度的不负责任的青年文化与强调职责,服从和生产劳动的成人观念存在着冲突。青年文化强调放纵无羁的生活方式,抗拒成年人对他们抱有的希望和约束。”(注:转自黄志坚著《中外青年文化比较》中国青年出版社,1993年版)不难看出帕森斯把青年文化定义为一种放纵性的亚文化。青年文化的本质并非是放纵性,而是反叛性。青年是新生的一代,比老一代思维活跃,对事物有新奇感,不愿墨守陈规,总是以自己的眼光看待传统和现代社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提出与众不同的主张。这些主张无疑或多或少受到传统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更多地则是对传统的背叛,常以夸张的形式显露出其与社会的格格不入,与社会主流文化相偏离。这种偏离就是反叛。当社会处于严重困境或严密禁锢时,偏离是激进的,具有反文化色彩,往往是社会变革的先兆。“五四”运动中,青年学生高呼“赛先生”、“德先生”,提倡科学与民主,预示了当时社会的变革。60年代红卫兵的造反,意味着一场空前浩劫的到来。当国家稳定,经济发展,管理相对宽松时,偏离是一种温和的反叛,虽也是对传统的扬弃,但它更多地体现出改良和建设的精神,或是一种意志消沉、精神颓废的消极叛逆。80年代青年中盛行的“萨特热”、“弗洛伊德热”、“尼采热”,就是青年面对社会的巨变和发展,对人生意义的重新思考的一种反映。反叛或偏离并不是青年口中念叨的流行语,它是通过青年文化这一载体表现出来的。 费孝通说:“文化有两种不同类型,一种是扩张的,一种是生了壳的,停止了生长的。”(注:费孝通著《美国与美国人》三联书店,1985年版)青年文化属于前者,是一种不断生长的,不断更新其内容的文化。不同年龄组的青年的文化内容不同,不同年代的同一年龄组的青年的文化内容也不同。新人类,新新人类是对具有不同文化内容的青年群体的称呼。不断变换,不断更新就是青年文化的先锋性。青年文化的先锋性还有一层涵义,即对既定文化的超越和创新,代表着(预示着)未来文化走向。可以说,标新立异,不断创新是青年文化先锋性的内涵。 青年生理和心理的不成熟决定了他们易感情用事,凭一时激情,图一刻快感,草率行事,这是青年非理性冲动的根源,反映在文化上,是青年文化的情绪性的体现。这种文化上的情绪性又强化了青年群体的集体盲动性,表现为青年时尚的兴起。从牛仔裤到蝙蝠衫,从费翔到崔健,从“下海潮”到“考研热”,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后浪推前浪而又彼此共存。青年总是想着赶潮不使自己落伍,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盲目的冲动。青年文化的情绪性反映了青年情感宣泄的欲望。唱歌跳舞赶时髦,奇装异服争新潮并非为了满足物质上的需要,更多的是表达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寻找属于青年的精神家园。青年文化的情绪性从消费角度来看,表现为非理智型消费。他们购买时考虑的是款式和品牌,而非质量与价格。买的是“皮尔·卡丹”这个品牌而非时装本身。吃的是“麦当劳”而不是快餐。这种情绪的冲动并非遵循传统文化的规范,因而从骨子里来说是叛逆的。 二.商业对青年文化的利用 青年有着生就的“反骨”,却为皮肉所包,这就是青年文化的先锋性和情绪性。青年处处标榜着自己的与众不同,时时表现出他们的先锋性和情绪化特征。市场对于商业就是利润所在。青年群体是一个大市场,社会大众是一个更大的市场,商业对两者都不会轻易放过。青年文化的先锋性和情绪性对商业的价值就在于它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它的领潮作用。 1.受人利用 商业对青年市场的占领得益于它对青年文化的诱导上。首先看一下流行音乐的情况。鉴于青年喜新厌旧、标新立异、非理性消费等特点,商家投其所好,制造、包装流行歌手,评出“流行歌曲排行榜”,塑造“天王巨星”的形象,吸引青年人的注意。他们先是按市场预测出可能具有轰动效应的预选明星,然后抛出数额惊人的包装费,利用各种媒体翻“炒”预选者,当歌星被“炒”得家喻户晓时,才开始卖音乐带,高价出租歌星去演出、拍片、录象等。随即便有歌友会,歌迷会制造追星族,发烧友。从而大幅度刺激消费。(注:李晓红《关于追星现象的文化思考》,《青年研究》,1994年第2期) 谈到流行音乐,不能不说摇滚乐,摇滚乐最鲜明特点就是“反叛”。一位美国学者认为“什么是青年文化,青年文化就是流行歌曲,就是摇滚乐。”(注:参见杨雄著《当代青年文化回溯与思考》,1992年版)一语道破了摇滚乐与青年文化的关系。中国的摇滚乐从崔健开始,崔健的歌声代表了那一代青年的心声和心态。崔健在唱《一无所有》时是用他的心在唱,与台下青年产生了心里上的共鸣,他们是平凡、困惑和迷蒙的一代。那不含商业味的纯情摇滚,喧嚣、噪杂,震撼着众人的心,是那一代青年真情的外露,受压仰情感的宣泄。正如一位作家所说:“与其说崔健是在漫不经心地歌唱,不如说他在顺口溜地宣泄一种现时青少年的历史观和现实感。现代摇滚又以它那动荡不安的情绪、强烈的节奏、迷离梦幻的空旷使青年人一下子就感受到它的全部意念。”(注:参见杨雄著《当代青年文化回溯与思考》,1992年版)然而崔健在唱完《红旗下的蛋》后,有人断言:他“老了”。崔健已不再用心唱了,而是用武装到牙齿的嘴在哼。从《解决》再到《红旗下的蛋》,都是满身的浓浓的商业味,崔健的摇滚变俗了,符合了更多人(不仅仅是青年)的口味。摇滚乐虽还是青年的专利,但已为大人传唱,更多的人接受了它。青年喜欢摇滚乐,喜欢摇滚歌星,但摇滚歌星逐渐成为商家遴选过的,能给他们带来利润的人,摇滚乐也失去了其最初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