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历史画创作是中国现代美术表现社会、书写历史、探索宏大叙事的主要体裁。描绘党史百年的历史画是中国美术现代性特征之中最为凝重、崇高与绚丽的高光区域,它在民族精神史诗的图像建构中始终发挥着启蒙唤醒、讴歌光明、激励奋斗和建构理想的重要作用。没有哪个民族的历史画,像中国现代美术这样形象而真切地镌刻了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轨迹。 在党史百年历史画创作中,人们不难发现,有关党史同一母题通过艺术创作所显现的图像带有很大的差异性,尤其是历史遗存的那些珍贵的现场记录图像,为历史画创作提供了原真的可再度加工的图像依据。但历史画创作并不是那些现场记录图像的复制或放大,而是于此灌注了艺术创作那些必要的想象与提炼,乃至灌注了每个时代对同一母题的不同理解与审美再造;而对于那些缺乏记录图像的历史瞬间的再现来说,艺术还原往往更多体现了艺术家在尊重视觉考证的前提下进行的异乎寻常的艺术想象性与创造性,图像学的阐释在此也更多凸显了对何以图像、何以借物、何以象征的研究意义。 本文试图探讨党史题材美术图像建构的历史、百年党史图像志的历史阐释与艺术创造,以及党史图像志建构的理论探索与审美追求。 一、党史题材美术图像建构的历史 有关党史题材有组织的美术图像建构,始于1951年为举办“中国共产党30周年纪念展览”所开展的征集美术作品活动。在此之前有关党史历程描绘只留下了黄镇长征时期在现场绘画的速写,①以及延安木刻有关抗战、边区生产建设的版画作品。这些作品数量虽少,描绘也相对粗朴,但因是革命历史现场的当时记录却显得弥足珍贵。 党的百年美术图像的建构是个历史过程。从时间上来说,在建党30周年所开展的征集作品之后,对以10年为整数的党的周年庆典所筹办的党史展陈,都相应组织了再现党史美术创作的征集活动,由此而呈现出一次次创作高潮。而有关建军、建国的周年庆典所举办的全军、全国性美展,也往往促生了反映党史题材的历史画问世。从组织策划的主体来说,以中国革命博物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中国美术馆等为代表的国家机构为党史展陈需要而开展的党史美术创作规划,逐步形成了博物馆因展陈收藏而实施的定制机制;2000年以来,以文化部、财政部、中国文联等政府、群团组织而策划实施的“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国家主题性美术创作项目”和建党百年大型美术创作工程等,成为国家与美术家签约定制机制,批量化地推出了一批党史题材美术作品。而5年一届的全国美展或各种临时组织的主题性全国美展,则构成了以美术家自由选题创作而产生的党史题材历史画。 从1951年到2021年的70年间,有关党史题材美术创作可分为三个时期。这就是从1951年至1970年的第一个时期,以中国革命博物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建馆展陈需要为中心而开展的制定选题规划、集中创作实施的党史美术创作活动,其中举办的建军30周年纪念美展也促生了一批革命军史美术作品。从1971年至2000年为第二个时期,以建党美展、建军美展、全国美展和主题展览为缘由而开展的党史题材美术创作,此阶段基本以美术家自由选题为特征,从情节性、英雄主义的人物塑造开始转向日常化描写,并注重对历史场景的真实还原、注重艺术个性的发挥。从2001年到2021年为第三个时期,由国家多部委组织的多个美术创作工程成为党史美术作品的主要创作方式,党史题材范围不仅包括1949年之前28年艰苦卓绝的历史,而且覆盖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重大史实呈现,在创作表现上呈现出风格多样的艺术风貌。 在第一个时期,党史美术创作规划是因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②展陈需要最早提出的设想,而承办“中国共产党30周年纪念展览”则真正启动了展陈规划的党史题材美术创作。1950年3月28日,国立革命博物馆筹备处第一次会议,提出了“初步展开雕塑、绘画、照相等工作,绘画以油画为主,在开馆之前,应有油画一百件、雕塑一百件”③的设想,并特约胡一川、莫朴、刘开渠率先到筹备处进行创作,胡一川的油画《刘、邓大军抢渡黄河》、莫朴的油画《南昌起义》和刘开渠的雕刻《开国典礼》相继完成。 1951年3月,由文化部主办、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承办的“中国共产党30周年纪念展览”启动,展览计划征集绘画73件、雕塑18件。④历经3个月,此次油画雕塑征集工作基本完成,共完成作品112件。这是中国现代美术史上第一次以党史内容为题材的大型主题性美术创作,产生了吴作人《过雪山》、王式廓《井冈山会师》、李宗津《强夺泸定桥》等开山之作。经审查评选,其中约40件被选用于展览,另有48件作品需要继续修改。为迎接建党35周年,从1955年8月到1956年6月,中央革命博物馆筹备处对党史陈列进行修改和补充,拟定了38个“中国现代革命史美术创作题材”。 为了向国庆10周年献礼,1958年8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北戴河会议决定在天安门广场新建中央革命博物馆场馆,由此开始了中央革命博物馆的第二次党史题材美术作品的征集活动。依据革命史分为“旧民主主义革命史、新民主主义革命史和社会主义建国十周年成就”3个部分的陈列规划,拟展陈126件美术作品,其中需新创作107件作品。当年11月,制定出《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央革命博物馆、军事博物馆绘画创作项目》,其中,关于革命博物馆的绘画作品有103件,包括油画48件、国画49件、版画6件,并对画幅尺寸作出详细规定,具体工作由中国美术家协会负责执行,中国美协随即向全国美术创作人员布置陈列所需美术作品的创作任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