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发复杂产品系统核心技术突破机制  

作者简介:
刘海兵(1984- ),男,甘肃武威人,武汉科技大学恒大管理学院、武汉科技大学湖北产业政策与管理研究中心(湖北省普通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副教授(武汉430081),浙江大学管理学院创新与发展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创新咨询顾问,研究方向为全面创新管理、创新能力、引领性创新等(杭州 310058);阚玉月(通讯作者),兰州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兰州 730070);许庆瑞,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杭州 310058)。

原文出处:
中国科技论坛

内容提要:

本文基于中车集团的纵向案例研究,从企业微观层次系统探讨后发复杂产品制造企业核心技术突破的机制。研究发现:①后发复杂产品制造企业核心技术突破的机制包括国家需求基础上的动力牵引机制、坚持“以我为主”的合作创新机制、坚持集中统一领导的人才培养机制以及长期主义的知识治理机制;②国家需求基础上的动力牵引机制提供创新动力,国家需求为复杂产品提供市场,政府政策提供政策保障,两者共同为后发复杂产品制造企业资源投入提供可能性;③坚持“以我为主”的合作创新机制提供创新资源,坚持自主品牌的战略定力和构建关系型交易的合作模式使后发复杂产品制造企业在保证自主品牌的基础上获得外部创新资源,积累自身研发能力;④坚持集中统一领导的人才培养机制提供创新型人才,包括坚持集中统一、价值创造为本的人才激励机制;⑤长期主义的知识治理机制提供后发复杂产品制造企业的知识基础,确立为人民服务的隐形宗旨。


期刊代号:C31
分类名称:创新政策与管理
复印期号:2021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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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F276.1 文献标识码:A

      0 引言

      复杂产品系统用以区别于一般产品系统,是指研发成本高、规模大、技术含量高、单件或小批量生产的大型产品或系统[1]。典型的复杂产品系统有高速铁路系统、航空航天系统、大型计算机系统等。复杂产品系统含有十分密集的高技术,分布技术领域广泛且技术处于同行业前沿,因而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对各相关产业竞争力和国家整体竞争力的提升起着决定性的引领性作用。正因为如此,复杂产品系统的发展日益受到重视,美国、英国、德国、日本等传统工业强国更加重视复杂产品系统的发展,试图在新一轮科技革命中再次抢占制造业制高点。相对于复杂产品系统的先发国家,中国等后发国家在追赶发展中面临着技术和资源的双重劣势[2],如何提升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不能完全沿袭先发国家的经验和模式。这是因为,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跨链、跨区域、跨国家,先发国家为了维持自身竞争位势,必然会通过贸易壁垒限制复杂产品系统的关键技术以自由市场途径流入后发国家,使得一般性的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提升机制并非在后发国家完全奏效。尽管中国制造水平近年来取得可喜进步,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关键核心共性技术还受制于人的局面并未从根本上改观[3]。产业要发展,离不开理论的支持,但(中国)装备制造业的理论研究明显滞后于国家政策,甚至滞后于产业发展的实际水平[4],复杂产品系统亦是如此。对此,中国学者以负责任的情怀,在吸收借鉴复杂产品系统创新理论基础上,基于扎根理论和案例研究积极尝试构建中国情境下的复杂产品系统创新理论。代表性的如林善波以高铁技术追赶过程和路径为例,认为复杂产品系统技术追赶必须充分发挥政府引导作用,有重点地选择一些复杂产品系统领域进行技术追赶[5]。苏敬勤等考察了复杂产品系统三个动态能力维度(市场感知能力、多组织协同控制能力和组织学习吸收能力)在创新国际化三阶段过程中的变化[6]。此外,学者们还就创新结构[7]、吸收能力[8]、创新过程[9]、复杂产品协同创新[10]、复杂产品知识利用[11]、复杂产品创新绩效[12]等对复杂产品系统创新的影响进行了研究。然而,大多研究侧重从单一因素剖析,缺乏从企业微观层次系统思考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提升的机制,基于复杂产品系统案例研究的成果并不多。

      本文在梳理已有文献的基础上,以中国中车(以下简称“中车”)为代表性典型性案例,深入剖析后发复杂产品系统如何在资源劣势和技术劣势的情境下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创新的路径和机制。

      1 文献回顾

      已有关于复杂产品系统创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过程、复杂产品系统创新模式和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

      1.1 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过程

      复杂产品系统创新具有系统网络结构形成与技术创新模式协同演化的特征,以及将研发过程和生产过程相融合的阶段性特征[1,13]。典型创新过程有变化转换模式、正常模式和跳跃式发展模式[14]。复杂产品系统创新离不开外部环境特别是外部政策、市场需求牵引的支持,因此,学者们将企业之外的利益相关者纳入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过程,从而进入中观层次研究。Andrew等以电信企业为例探讨政府在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过程中的作用机制,说明复杂产品系统创新离不开外部政策支持[15]。Miller等从网络自组织演化的视角研究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认为复杂产品系统的创新过程不仅需要网络中承包商、集成商、供应商、客户等在产业链、技术链上的合作,还需要政府、研究机构等形成跨组织知识联盟[16]。

      1.2 复杂产品系统创新模式

      复杂产品系统创新模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技术创新战略,Benner等将创新模式分为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两种[17],复杂产品系统创新模式即是讨论在特定发展阶段应采取的技术创新模式。已有研究证实在复杂产品系统的初始阶段,宜采用利用式创新模式,而在更高层次创新阶段时,宜采用探索式创新[14]。换言之,创新模式的迭代是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提升的一个原因。陈劲等以地铁交通控制系统开发为案例,总结提炼了复杂产品系统创新流程包含系统功能分析与模块、划分模块分包商的评价与选择、模块开发与模块协调、模块集成与系统调试、系统交付与完善等[18]。

      1.3 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

      复杂产品系统创新不是线性的创新过程,而是基于创新网络同步发生的创新。因此,其创新能力不仅取决于自身创新能力,还取决于创新网络中各创新主体的创新能力以及中心企业的网络协同能力,体现出企业超越自身边界[19]。刘延松等将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定义为顺利完成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过程所需要素的有机组合,是由相互联系的战略要素、项目要素、技术要素、职能要素和创新网络等要素集成的能力系统[20]。垂直一体化的复杂产品系统的产品架构设计以及纵向一体化的产业链能够缩短生产周期,提升一体化产品的质量,最终对于创新绩效产生正面效应[12]。对复杂产品系统创新能力的上述定义,并不能反映其动态增长过程。本文依据创新模式的迭代过程,将后发复杂产品系统制造企业创新能力界定为复杂产品系统原始创新能力、模仿创新能力、二次创新能力和自主创新能力。不同创新能力的特征如表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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