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老公起床后就去阳台上看我们养的小鸟。很快,他回到卧室,用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小鸟死了!”我大吃一惊道:“怎么,小非死了?”还没说完,我就自己捂住了嘴。 这只小鸟是老公几天前从草地上捡回来的。刚出生几天的小鸟孱弱无力,经过几天的精心喂养,状态好多了,见人就“叽叽喳喳”地打招呼。 儿子欢喜得不行,每天都要和它说会儿话,还提着鸟笼向小伙伴炫耀。小伙伴问:“它叫什么?”儿子得意地说:“叫小非!”“小非”是他小时候的乳名,将自己的名字无偿给小鸟使用,那可是“真爱”了。 于是,我们也唤小鸟为小非。“给小非喝水没?”“小非又在唱歌吗?”“小非的羽毛在阳光下发亮呢!” 老公迅速将小鸟的遗骸处理掉。我心里很沉痛,怎么对儿子说呢? 7点钟,儿子的闹铃响了。老公走进儿子房间,用欢快的语调说:“快起来!小非飞跑了!” “啊?”儿子跳起来问,“它怎么飞的?” “我打开笼子给它换水,小非太机灵,一下子就飞出去了!”老公从容不迫地讲。 “它还会回来吗?它飞到哪去了?”儿子趴在阳台上,痴望蓝天。 “它想飞就让它飞吧!它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它有鲲鹏之志!”老公一语双关。 儿子虽有不舍,但仍然为小非的胸怀而欣喜。一场心理危机就这样化解。 后来,儿子还经常想起小非,经常仰望蓝天,自言自语:“小非到哪儿了,它还会回来吗?它还认识路吗?” 在他的画笔下,也经常会有一只或蓝天下自由飞翔或树枝上欢快唱歌或草地上怡然散步的小小鸟。小非就这样以机灵活泼的形象定格在6岁男孩的记忆中。 在孩子的心中,一花一草一木,都是可贵的生命,任何生命的消逝,都会让他们悲伤、让他们受伤。为脆弱的心灵撑起一把漂亮的花伞,营造美好的愿景,这是父母需要做的。 儿子7岁那年回老家过年。邻居家的母狗生下一窝狗仔,儿子讨要两只,一定要带回家养。但我家小房子怎容得下两只日益茁壮的土狗? 我们拗不过儿子,只能先带回家。儿子倒是用心,每天给它们喂牛奶,喂火腿肠,当宠物狗养育。没过多久,两只土狗的天性暴露出来,乱跑乱拉,上蹿下跳,弄得家里乱七八糟。我们和儿子商量,想把它们送人。 儿子刚开始坚决不答应。后来,它们经常跳到儿子床上,跳到玩具箱里,拉屎撒尿,儿子也有些烦了,同意送人,但提出三点要求:第一,要找一个真正爱狗的人家;第二,两只小狗必须一起养,不能分开;第三,要将没有吃完的牛奶、火腿肠一起送人,怕它们在别人家吃喝不习惯。 老公满口答应,趁儿子上学时,用车载着两只小狗和它们的“陪嫁品”去找“好人家”了。 儿子放学回来,老公兴致勃勃地告诉他:“我带两只小狗到春城公园,有个爷爷好喜欢,说两只狗都要了。” “真的?”儿子高兴不已,又接着问,“你有没有告诉它们名字?你有没有说,小花爱喝酸牛奶,小黑爱喝甜牛奶?” “嗯,都说了!” 儿子这才放心。 其实这两只小狗是正宗的农村土狗,我和老公都清楚地知道:只有送它们回农村去,它们才能大有作为。但在儿子心目中,生命没有贵贱,他珍爱的东西,必须得到别人的珍爱,他满腔的爱心和细心应该得到延续。 以后,每次经过春城公园,儿子都会幸福畅想:小花和小黑长成什么样了?老爷爷会带他们来这里吗?它们还认得我吗? 让孩子生活在童话世界中,是我们美好的期望。但毕竟身处尘世,总有些事,你躲不了,你掩不住,它会硬邦邦地冲击孩子脆弱的心灵。对此,需要父母做一些积极的引导。 爷爷去世时,儿子才一岁多,没什么印象。而奶奶去世时儿子已8岁,就在前一天,奶奶还拉着他的手,说了好多话,没想到第二天奶奶就闭眼了,身体也僵硬了。 姑妈抱着奶奶的遗体悲痛欲绝,男人们商量火化的时间,打电话叫送葬车。女人们将奶奶的遗物一股脑地拾进箱子,商量“升天”时穿什么衣服。 儿子立在一旁,望着床上蒙着白布的奶奶,目光呆滞,神情僵硬,半天不说话。 我将儿子拥到怀里,告诉他:“爷爷在那边很孤单,奶奶过去帮他洗衣做饭,俩人互相照顾,我们也放心了。”他大伯和姑妈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放心了。” 儿子的表情这才慢慢变得柔和。 我们放心了,孩子当然也放心了。其实,很多情况下,孩子对事实并不知情,他们大多是看身边成人的态度。大人如果泰然处之,他们也会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大人焦虑,孩子也会觉得大难临头;如果大人哭天抢地,他们也会觉得天塌了下来。 保护孩子脆弱的心,有时候需要谎言,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父母一颗积极安宁的心。你不焦虑,你不茫然,你不悲伤,孩子的眼睛也会永远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