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彦威，许伟麟，张文佳，等.新冠肺炎疫情精准防控的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研究框架[J].地理科学，2020，40(10)：1585-1592.[Chai Yanwei,Xu Weilin,Zhang Wenjia et al.A research framework of precise epidemic prevention and contro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ce-time Behavioral Geography.Scientia Geographica Sinica,2020,40(10):1585-1592.] doi:10.13249/j.cnki.sgs.2020.10.001 中图分类号：C91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690(2020)10-1585-08 修订日期：2020-06-15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大规模蔓延。世界卫生组织于1月30日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1]，并于3月11日宣布新冠肺炎疫情为全球大流行[2]。新冠肺炎不仅严重威胁公众的生命健康，而且还极大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造成社会的恐慌情绪。因此，如何做好疫情精准防控来减少疫情对生命健康的危害以及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已经成为政府和公众十分关注的问题。 面向新冠肺炎疫情精准防控的重大需求，时空间行为地理学可以发挥其独特的学科价值。应对新冠肺炎疫情，一些地理学者从宏观时空尺度开展了相关研究，但缺乏基于人的、微观的、行为与空间互动的研究视角。时空间行为是地理学的重要研究范式，通过对微观尺度下不同主体时空间行为和环境的交互分析，可将研究成果应用于疫情发展不同阶段的应急管理和服务，对实现疫情精准防控具有独特价值[3]。然而，在本次新冠肺炎防控过程中，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的应用价值尚未被充分挖掘，其中可能的原因就是缺乏清晰的时空间行为认识论和方法论。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的分析方法如何应用于应急管理和服务，在国际学术界仍然处于探索阶段。鉴于此，本文尝试搭建一个疫情精准防控的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研究框架，以期为未来相关研究和应用实践提供参考。 1 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地理学响应 1.1 应对传染病疫情的地理学研究回顾 医学、流行病学、心理学等学科是研究疫情的主要力量，但是地理学以其独特的时空间视角参与疫情研究，在疫情防控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早在1854年英国伦敦霍乱病流行时，约翰·斯诺(John Snow)就运用地理学的思维方式，在地图上标注死者的地理位置，发现霍乱来自水污染[4]。这一重要发现不仅帮助政府成功遏制疫情传播，而且对后来伦敦以及其他城市的市排水系统规划与管理产生了重要影响[5]。此后，地理学领域关于传染病疫情的研究也逐渐增加。尤其是进入21世纪后，全球发生了SARS、H1N1等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引起了地理学对疫情研究的高度重视。由于疫情的传播具有一定的时空规律性，大量的研究集中在各类传染病疫情的时空格局[6，7]、影响因素分析[8]、时空传播的模型模拟[9]等方面，从而为疫情防控提供了科学依据。同时，随着地理信息技术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广泛应用，通过GIS建立疫情传播动态监测系统和疫情防控辅助决策系统成为可能。例如，2003年SARS爆发期间，中国科学院地理与资源研究所集成时空数据采集和空间分析等技术，研制了“国家SARS疫情控制与预警信息系统”，在SARS疫情的信息采集、管理、分析及其防治与监控措施的发布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0]。此外，传染病疫情不仅威胁公众的身心健康，而且还影响到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政治地理学[11]、经济地理学[12]、交通地理学[13]、文化地理学[14]、旅游地理学[15]等领域的学者也从各自的学科视角出发，研究传染病疫情的社会效应，从而为应对疫情的社会影响提供建议。 1.2 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地理学研究 为了应对本次新冠肺炎疫情，地理学者迅速开展了若干研究。地理学研究的议题主要包括以下方面。首先是疫情发展的时空格局研究。例如，新冠肺炎疫情在广东省的时空扩散特征[16]，以及珠海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聚集发生的时空规律和传播路径研究[17]。其次是空间风险评估和分区分级防控研究。例如，基于确诊病例数和人口流动相对风险系数的组合关系，对河南省各县区风险类型进行划分[18]。再次是跨区域人员流动的动态估算研究。例如，基于开源腾讯位置请求大数据等多源地理时空大数据，推算2020年1月24日前从武汉流入湖北省内各地的人数及其分布特征[19]。还有医疗资源供需匹配的研究。例如，对全国各个省份医用防护用品短缺的状况进行评估，为全国医护资源配置提供科学依据[20]。最后是防控措施的效果评价研究。例如，武汉市的“封城”措施对疫情传播速度的影响[21]。这些研究为中国中央和地方政府以及国际社会做好疫情防控工作提供了有力支撑。 与此同时，地理学者积极开展应用实践的探索。地理学者领导的科研团队积极研发疫情防控的信息平台。例如，中国科学院区域可持续发展分析与模拟重点实验室研发了“全国基层组织新冠肺炎疫情动态监控系统”，根据疫情发展不同阶段防控的实际需求，相继更新了系统的新版本。该系统具有风险评估、人员流动管理等功能，在全国推广应用，为各地疫情防控提供支撑[22]。 1.3 新冠肺炎疫情精准防控的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研究意义 应对传染病疫情，地理学不仅要立足于宏观的时空尺度揭示疫情的时空扩散，而且要基于个体的风险认知和时空间行为，研究城市内部、社区尺度疫情扩散的时空路径及时空精准防控对策。时空行为地理学是透视人的行为与时空间互动的方法论，利用高时空精度的行为数据，有助于深入揭示人的行为、疫情、设施等在时空间上的复杂关系，提高疫情防控的时空间精度[3]。例如，确诊患者的活动轨迹信息对于精准识别风险区域、风险时段具有着重要价值，可辅助居民时空间行为风险自查；通过对时空间行为需求、时空资源和时空间风险的交互分析，可用于引导应急状态下居民的时空间行为；通过对居民行为的情绪反应特征分析，可精准干预其消极情绪。 实践表明，时空间行为地理学对于疫情精准防控具有重要价值。在本次疫情防控过程中，一些助力居民疫情防控的应用取得了良好社会效应，有的应用已经体现了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的思想和方法。例如，“新冠肺炎患者同行程查询工具”用于帮助居民查询自己是否曾与确诊患者乘坐同一交通工具①；“确诊病例轨迹查询平台”提醒居民外出活动时绕开高风险的区域②；“口罩预约”小程序引导居民在特定的时间段前往指定的地点购买口罩，尽可能避免因人群集聚造成交叉感染的风险③。这些探索性应用启示我们要着眼于居民个人的实际需求，从人的时空间行为分析入手，为居民提供个性化、精准化、智慧化服务，为各级政府部门、社区管理者的精细化管理提供支撑。因此，本文基于时空间行为地理学的理论和方法，尝试建构面向疫情精准防控的研究框架，从而为疫情防控的研究和实践提供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