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访问回来后，心情一直不能平静，至今还时常想念着那里的朋友，那里的山水。我们是应台湾中华伦理教育学会和台湾师范大学的邀请，1997年12月14日赴台湾参加海峡两岸第一届伦理学术研讨会的。会议主题是儒家伦理与现代化。5天研讨会，37 位两岸学者先后在会上作了正式发言。会议结束后，我们在台北、南投、高雄等地参观游览。来去匆匆，走马观花，见闻颇多，仅就感触最深的追忆如下。 对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的高度重视 在两岸伦理学术研讨会期间，我们深感台湾地区对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重视。从名片上看，他们研究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学会很多，如：中华伦理教育学会、中国孔道推行会、中华孔孟圣道会、伏羲（易经研究）学院、中国礼乐学会、亚洲孔子学会、世界孔子学会等近20多个社团组织。这些学会组织每年都要在海内外举办或参加有关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学术研讨会。从台北市街道名称来看，很多道路的名称也带有浓厚的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色彩，如：行义路、信义路、和平路、忠诚路等20多条。而忠孝路、仁爱路等作为主要干线，横贯台北东西。台湾与会的学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四书五经，都很熟悉，运用自如。 在对以孔子为代表的传统伦理文化普遍重视的同时，台湾个别学者认为当前对孔子的评价还不够高，如有人提出应建立“儒教”。在一篇题为《儒教之定型与定制》的文章中认为：“要走出旧的意识形态，要走进现代社会，走入各阶层，让贩夫走卒、农夫农妇都是儒教的信奉者，都成为推动儒教、儒业的力量。”他解释说：“儒教不是宗教，是国教。”但是还有位学者说，孔子的智慧恐怕不如现在一个中学生。孔子懂数学、物理、化学吗？难道我们后辈不如前人？为什么把孔子抬得那么高？几千年来，社会动荡，统治阶级杀了很多人，历史上不知死了多少民众，儒家的伦理精神伟大在哪里？看法各异，争论激烈。 儒家伦理与现代经济的关系问题是这次研讨会上大家十分关注的一个问题。台湾中央大学刘阿荣在题为《儒家伦理与经济发展——阻力、新力与新规范》的发言中说，儒家伦理对经济发展是有其阻力的。主要表现在：（1）顺应自然的一体和谐观念，不利于开发自然资源；（2）诸子平分使用财产土地，资金分散，耕地狭小，不利于经济发展； （3）礼教观念所表现的自制、内省，及对传统规范秩序的维护，缺乏积极改革的动力；（4）宗族意识太强，不利人才拔擢及子弟奋进；（5）义利之辨的道德判准，使人们重视德行而忽略物质的积累。但尽管存在这些问题，儒家伦理对经济发展仍有其积极的助力，表现在：（1 ）劳动敬业的精神有利于经济发展；（2）由“经世济民”之大利， 下达“治生惠众”的经济利益，使士商精神可以贯通；（3 ）儒家主张维护社会秩序的安定，有利于经济建设。正由于如此，可从儒家伦理中提出一些新规范，来“补偏救弊”经济发展中出现的一些社会问题。这些规范主要有：（1）以儒家伦理的“一体和谐”、“顺应自然”， 匡补当前经济发展太重开发、宰割自然的流弊，应积极发扬儒家的“万物并齐而不相害”的主张；（2）儒家伦理的“善意对待”、“和谐互动”， 可匡补当前经济发展所面临的“劳动异化”、“劳资冲突”问题；（3 ）以儒家伦理的“均富思想”，匡补经济发展所造成的所得分配不均问题；（4）儒家伦理所欲构建的一套“富而好礼”的社会， 可以匡补当前经济发展所流露的“财大气粗”、“物欲横流”的现象。与会者对刘先生的观点给予了肯定，同时，大家指出，儒家伦理是自然经济的产物，如何适应于现代社会，需要认真研究、审视和改造。 家庭伦理在儒家伦理中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这次研讨会中，提供这方面的论文也较多。辅仁大学哲学系邬昆如教授在《家庭伦理在儒家伦理思想中之历史演变》的发言中说，“家”在传统几千年“以农立国”的生活模式中，每个人从出生、成长、结婚、养病到死亡、殡葬，每天吃饭、睡觉，都是在“家”中，“无家可归”或是“有家归不得”，都是人生的悲哀。现在从农业社会发展到了工商业社会，每个人出生在医院，成长在学校，结婚在礼堂，养病在医院，死亡在医院，出殡在殡仪馆；每天生活中，吃饭可以去饭馆，睡觉可以去宾馆，“家”已经失去了往昔的重要性。从前的家庭人际关系，忽而变成了“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女性走出了厨房，也走出育婴室，这也是向传统家庭的挑战。“性解放”是破坏家庭的刽子手，导致离婚率急剧上升。因此，重新研讨家庭中的人际关系，就显得十分重要和迫切。 如何用儒家伦理思想进行现代社会重建问题，引起了与会者的广泛关注。在不少台湾学者的发言中，都认为现在社会存在不少问题如：人心偏狭，言行嚣张，物欲横流，不惜作奸犯科，危害他人等病态。因此，提出道德“重建”的问题很有必要。中华伦理教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席瑜教授在《儒家伦理思想与现代社会重建》一文中说，道德重建任务十分迫切。如何重建呢，必须以传统伦理为基础。其原则应该是：以教育为本，以“建人”为先，倡导人人参与。重建的方法，从个人方面讲，就是应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应建立一切应先由自己做起的观念，重视力行，注重躬行实践。从政府方面讲，革新教育政策，明宣伦理、法治为各级学校及社教单位必须实施的教育课程，大学应增设伦理学系，倡导“责任伦理”，履行“责任制度”，妥善运用民间社团，协助重建工作。从社会方面讲，应发起道德重整实践社会伦理，推行社区伦理营造的新文化，扩展群己关系、促进社会进步。同时，广大国民要认真实践以下六项要务，即：遵守公共秩序、维护社会公平、重视公共安全、维护活动品质、加强环境保护、扩大社会关系等。 除上述问题外，两岸学者还对儒家的德治思想、礼仪思想、官德思想、仁爱思想、天人合一思想、中庸思想、德教为先思想等，在平等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广泛而热烈的交流和讨论。由于都是炎黄子孙，讨论的又是中国传统文化，彼此有说不完的话。这次研讨会上，大家相互启发，彼此学到了不少东西，增进了友谊，成了很好的朋友。 美丽富饶多彩的宝岛 短短十天的台湾游览，使我深深感到台湾是祖国一个美丽、富饶、多彩的宝岛。讨论会结束后，当我们沿西边的高速公路南下时，我们看到台北附近，是高低不平的小丘陵。可到了台南县后，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大片平原，一望无际，直到高雄市。12月份，北京正值隆冬时节，而台湾由于地处亚热带海洋气候，气候十分温暖。我们到台湾的10天中，每天气温都在20—25度之间，遍地翠绿，到处是鲜花。除大大小小的森林外，就是各种水果树，尤其是碗口大的槟榔树，象电线杆一样挺拔直立在山间、路旁。平原土地肥沃，一年三熟，适宜亚热带作物生长。正由于如此，台湾被誉为“森林之海”、“水果之乡”、“米仓”、“鱼仓”、“蝴蝶王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