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20年,“80后”①中的第一批人已经进入“不惑之年”②,即便如此,从广义的界定上说,40岁的他们仍然属于青年范畴。2020年在当今中国的发展进程中是一个富有特殊意义的年份,对于“80后”也有着丰富而重要的意义。 从社会学取向的世代理论的最一般意义着眼,“世代”的最基本因素是生命节律,而世代的社会存在形式则表现为在不同的社会时期中扮演不同的社会角色和具有不同的社会地位的社会主体。历史时期和社会背景的不同决定了塑造一个世代的关键因素是不同的。如果说“世代”具有某种核心内涵的话,那么,它是指由相似的历史社会经历形成了某种共同的精神纽带而联结成的一批人。而这种历史社会经历涉及的时间跨度以及由此所涵盖的这批人的年龄段,则成为界定世代尤其是划分世代之间界线的最基本要素。 世代能动与社会结构之间存在着动态的辩证关系,尤其是对具有独特性的一代人的形成而言就更是如此,首先,它是社会结构的一种具体产物;其次,这一代人又将对社会结构产生特定的能动作用,在社会运行中扮演特定的角色。 世代分析和代际比较成为探究社会变迁和文化转型的一种重要的社会科学尤其是社会学的方法和视角[2]。在当今中国,由于经济增长、社会变迁、文化转型的加快,特别是科技发展、知识生产和信息传递的提速,世代形成和演变的节律也在相应地加快。于是,代际更替的周期缩短,表现出很多与此前截然不同的世代主体特征和变化规律。 在当今处于剧变中的中国社会,世代形成与演变的一种重要形式便是青年这一以年龄段为基本单位的群体内部以及群际之间呈现不断的分化,进而形成一定数量的不同类型的世代,以及在同一类型世代内形成了一定数量的世代单元。青年的重要主体特质之一就是对于社会变迁非常敏感,他们身上总是预示着社会正在进行或将要发生的某种变迁,尤其是在社会精神和社会文化层面上的变迁。因此,在一定意义上,青年群体所分化形成的不同世代及其世代内部所分化形成的世代单元,便自然地扮演着社会变迁的“风向标”角色。 一、在历史转折和社会转型时点上诞生 在中国现代史上,1978年是一个意含丰富且意义重大的年份,是改革开放这一划时代国策的起始时点,而紧随其后的20世纪90年代则是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的起始时点,2000年是加入世贸组织(WTO)而融入经济全球化进程的起始时点。因此,可以说,从这三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标志性时间及其事件开始,中国全方位地进入一个崭新的改革开放时代。 改革开放国策实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和加入世贸组织,成为推进中国现代化全面启动并步入起飞阶段的三大强劲动力机制。中国社会结构的实质性转型开始了,总趋势是从传统社会迈向现代社会,在具体层面上表现为一种症候群:产业结构上由农业社会转向工业社会,社区结构上由乡村社会转向城市社会,治理结构上由礼俗社会转向法理社会,互动结构上由熟悉人社会转向陌生人社会,等等。 这就是时代巨变或者说历史转折与社会转型的大背景,当其开始之时,“80后”出生并成为新中国第五代人的一个重要部分。根据张永杰的世代划分理论,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可以划分出四代人。第一代人即“缔造新中国的一代”(20世纪的“10后”“20后”);第二代人即“迎接解放的一代”(20世纪的“30后”“40后”);第三代人即“上山下乡的一代”(20世纪的“50后”);第四代人即“成长于改革开放的一代”(20世纪的“60后”“70后”)[2]。 沿承张永杰关于世代的划分,作为一种衔接,本文把改革开放进程伊始作为中国社会世代③划分的一个重要现实转折点。将此进程起始之点上出生的第一代人称作“第五代人”(衔接张永杰关于世代的划分),大致包括了日常所说的“80后”和“90后”这样两个“十年世代”。“十年世代”是“年代世代”的具体形式。笔者所谓的“年代世代”,指主要以一定年份跨度为基本依据所划分的世代,例如,“80后”“90后”等。“年代世代”成为我国学界和公众常用的划分世代的一种方法。当然,这种方法并非只有纯粹的年代或年份时间上的意义,而总是隐含有一定的具体的历史内含和社会意义。而笔者所谓“十年世代”,指以10年为一个时间单位所划分出的一个世代,例如,“80后”,即1980-1989年期间出生的人;“90后”,即1990-1999年期间出生的人;等等。 进入改革开放时代以来,在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中,作为“年代世代”具体形式的“十年世代”之所以成为划分世代的一种常用方法或通行惯例,其重要原因在于,经济社会发展常态化的长时段中,一般不易出现更加奇异的重大标志性事态来区分世代,因此,年份便成为划分世代的一种简明的标志性依据。 实际上,如果深入细究便可发现,这一时期包含了一些意义独特的年代。“80后”这个十年符号的意涵涉及的是改革开放国策的正式启动;“90后”这个十年符号的意涵涉及的是市场经济体制的着手建立;“00后”这个十年符号的意涵涉及的是21世纪的迈进阶段;等等。以年代作为划分一个世代依据的重要作用还在于,鉴于世代分化提速,用一个大的时间跨度(例如,以往常用的30年时间跨度)已经很难精准地分辨世代或代际,此时用更小的时间跨度则能够更加强调或重视世代的内在丰富性和外在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