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礼仪之邦的文明古国初踏现代化征程,却被愈演愈烈的腐败、堕落、欺诈、享乐主义、拜金主义所困扰,人们不禁要问,难道经济发展必须要以道德沦丧、人的本质异化作为代价吗?如若这样,发展经济的人文意义何在?如若否定,又怎样解释我国目前出现的经济发展、道德倒退的逆向效应?解开这些迷团般的悖论,无疑对我们认识当前的问题,搞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市场经济带来的是道德进步 对道德的评价在任何时候都是有背景、有参照的,人们正是从自身的认识背景中,选择身外的参照物,来对道德进行评价的。道德评价的差异直接来源于“背景”与“参照”的不同。但这绝不意味着道德评价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以没有客观的、权威的标准。善不能离开真,判明社会道德进步与否,归根到底是以它是否能推动生产力发展和社会进步为依据的,即它是否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和趋势。凡是符合必然的道德就是善的,反之即恶。那么从历史发展的趋势来看,商品经济必然要取代自然经济,一百多年来资本主义所创造的生产力比以往一切历史创造的总和还要多(马克思语)。这种经济模式比起小生产的自然经济有着巨大的优越性和进步性。它在变革社会生产力、创造绚丽多彩的身外世界的同时,也蕴含着积极的伦理原则。它改造了人的内心,更新了人的观念,树立起新的伦理思想和伦理标准,使新的道德萌发成长。 一般说来,与商品经济秩序相匹配的道德主要有: 1.独立自主的意识。由对他人的依附、盲从转向对自我的崇拜、依赖。他第一次明确地认识到自己和别人一样,是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有着仅属于自己的鲜活的灵魂和思想,对个人命运的独立思考与把握成为调节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基础。 2.个性化、多元化的价值选择。追求独特、创新的商品经济使无主体的群体意识被个体化的主体意识所代替,身外的偶像、律条被击碎,“上帝死了”,活着的是无数各异的生命与灵魂。大一统的蒙昧时代结束了,代之而起的是五彩缤纷、姿态万千的社会景象。 3.对金钱、物欲的追求。商品经济把利益,特别是个人的经济利益置于首要地位,追求经济利益成为人活动的基础和实现自身价值的标志。道德驱动的核心便由义务转向了权利型、利益型。 道德标准的这种转变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如果承认商品经济比自然经济进步,那么就应该承认商品经济下的道德行为比自然经济的道德规范更具合理性、进步性。这表现在: 1.它开创了真正属于人的历史。商品经济解放了人,使人从此挣脱了血统宗亲的网络,走出盲从麻木的状态,从对他人的依附转向对自身的依赖,摆脱了任人摆布、宰割,毫无个性、灵魂的历史。每一个商品化了的人都以商品的意识看待自身,努力挖掘自身的价值,并通过交换去实现,使人的价值、生的意义第一次得到承认和确证。无疑,这是社会进步和人类解放的重要成果与标志。 2.它转换了道德的前提,第一次将个人的利益置入道德的内涵。道德是生产方式的产物,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金字塔式的封建等级,将个人的利益淹没在“浩荡皇恩”中。封建社会的道德轴心是维护君主的利益,于是盲从、迷信、愚忠被视为是最高的道德品行。商品经济是利益驱动、价值调节的经济,道德的核心说到底是个人的利益,凡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维护、伸张、获取个人的利益都被视为是道德的、合理的、天经地义的。这就粉碎了封建社会的道德主体的无个性化,瓦解了由失落了个性的个体所组成的毫无创新、整齐划一的群体。无数的个人开始懂得每个人所拥有的不可侵犯的权利、义务和利益,并努力去获得属于自己的东西,由此开创了人人捍卫权利,争取利益,生动活泼,充满活力的社会形态,开始了自觉人的历史。 3.它确立了创新、开拓、进取的道德品格与价值取向。日新月异、充满竞争的商品经济冲破了保守、封闭的小生产者的樊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商品经济的行为主体为了生存,必须植入创新、开拓的基因,必须向内挖掘自身的潜能,向外施展自我的创造,以适应身外无情多变的世界,从而锤炼出新的品格、新的素质。这比起窒息人的创造性,剥夺人的利益、权利、扼杀人的个性发展的自然经济是巨大的历史进步。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许多人对商品经济仍存有不少误解: 1.认为商品经济驱动的是物质利益,只能带来无休无止、不择手段的残酷竞争,从而瓦解社会的合力、扭曲道德的价值取向,使人沦为畸形的“经济人”,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和无序。这种看法失之偏颇,也不符合实际。不错,竞争是激烈甚至是残酷的,但竞争中取胜的办法并不是唯一的,它可以依靠你死我活的搏杀取胜,也可以通过协商调解、妥协折中、互利互惠、共同承担风险等方式来解决。各有所让,各取所需,双方都是赢家,没有输家。较量的双方即使是以个人的利益为轴心来思考问题,但为了得到自我的、合法利益,也一定要兼顾他人的、社会的利益。在个体意识充分发展的社会中,个人利益不受伤害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之一就是互利。商品经济在保护“利己”的同时,能够,也必须兼顾“利他”。 2.认为商品经济越发展,分工越细,越要求人的独立自主,这只能造成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和离间。这种看法只看到了问题的次要面,而忽视了主流。实际上,分工越细的社会越要求协调和合作。高度分工的社会实际上弱化了人们游离出社会的能力,使人们不得不相互亲合、接近社会,溶入社会。因而在独立意识滋生、发展的同时,他人的利益、社会的利益必然要进入他的心田,使他认同社会,接纳他人,关心社会的发展与安定,参与社会的建设与治理,具有良好的社会公德意识与参政、议政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