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29年出版的苏联百科全书中,布哈林被称为“联共的领袖和理论家之一, 联共中央和政治局委员……共产国际执行委员”。 但在1938年2月,布哈林被苏联最高法院军事法庭,以背叛祖国, 破坏行为,暗中捣乱,谋杀谢·米·基洛夫、阿·马·高尔基、维·鲁·明仁斯基,阴谋杀害弗·伊·列宁等等罪名判处极刑。经过50年漫长的岁月,苏联最高法院重新审理这一案件,在1988年2月4日,苏联最高法院全体会议一致通过了关于取消判决和撤销尼·布哈林、阿·李可夫等人案件的决定,宣布因没有犯罪事实,此案不成立,布哈林等人无罪,恢复名誉。 布哈林平反以后,一些学者重新研究在斯大林时期,曾作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和“富农的代言人”批判的布哈林的著作及其生平事迹。在苏联《莫斯科新闻》上曾发表“同志们,你们要知道……”一文,介绍了布哈林的业绩和品质及列宁对布哈林著作的评价,指出,布哈林是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争取社会主义胜利的斗争。《莫斯科新闻》还发表了《尼古拉·布哈林重返历史》一文,介绍了美国学者蒂芬·科恩同记者列·卡尔平斯基的对话。这位美国学者认为布哈林尊重社会主义政治中的民主因素,清楚地看到官僚主义超集中化在经济上的不合理性,认为企业之间的竞争可以提高工作质量,并力图证明资本主义和市场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在斯大林时期,布哈林的主要罪状之一是提出过“发财吧!”的口号。这位美国学者说:“依我看,布哈林这一提法的真实涵义是,让各阶层的农民都富起来,包括中农和富裕农民在内。在同持左倾观点的人争论时,布哈林力图使人相信,社会主义的目的不是‘共同贫穷’,并补充道:‘只有白痴才会说,我们永远应该有贫农’。”这位美国学者的见解是深刻的。 我国学者李冠乾发表了《布哈林是卓越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布哈林的‘和平长入社会主义’论评析》、《布哈林是列宁新经济政策的坚决捍卫者》、《布哈林的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探析》等论文。在这些论文中,作者论述了布哈林在理论上的贡献,认为,在同斯大林错误理论观点的斗争中,布哈林捍卫了列宁主义,丰富了马列主义的理论宝库。布哈林提出的关于建设落后的亚细亚形式的社会主义的理论,其中关于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思想,关于政治和经济的关系、工业和农业的关系、积累和消费的关系、计划和市场的关系的论述,都有被实践证明是正确的论断,对于经济落后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体制改革,不无借鉴作用。关于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论述,关于正确对待资本主义文化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论述,关于无产阶级政党有蜕化危险的论述,是对列宁晚期思想的阐述和深化,是列宁新经济政策理论在实际运用中的补充和发展。作者认为,布哈林不愧为杰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 苏联理论界,长期不重视布哈林的道德理论,在1975年和1989年出版的《苏联伦理学辞典》中,都没有介绍布哈林伦理思想的条目,就是明证。他们曾经摘引布哈林著作中的个别词句,作为道德虚无主义和伦理虚无主义的典型进行批判。笔者认为,这是很不公道的。布哈林不仅没有鼓吹道德虚无主义和伦理虚无主义,而且阐述了马克思主义道德理论的许多重点观点,布哈林对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贡献是值得重视的。 一 在布哈林平反之前,苏联理论界认为布哈林宣扬道德虚无主义和伦理虚无主义的主要根据就是在1922年出版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中有一句话,它就是:“在无产阶级那里‘伦理学’逐渐变成共产主义所需要的简明易懂的技术性行为准则,因此,实质上不再成伦理学。 ”〔1〕 确实,布哈林的这本著作中,可以找到无产阶级根本不需要“伦理学”,“伦理学”不再成伦理学这些话。但是,在布哈林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中,这样的伦理学都打上引号,他指的是象康德的“绝对命令”学说那样的伦理学。这段话的全文是这样的: “资本主义世界的拜物教异常突出地表现在博学的教授们最爱谈论的所谓道德规范或‘伦理学’领域内。我们已经阐明,伦理规范就是维护一个社会、一个阶级或一个职业集团等等所必需的行为准则。它们具有必要的、社会的、服务的意义。然而在拜物教的社会中,它们的这种人的和社会的作用得不到承认。相反,这些规范,也就是说技术性的行为准则,被看成是一种‘天职’,它好象某种外在的强制性的神圣力量凌驾于人们之上。这种不可避免的伦理学拜物教,在资产阶级哲学天才伊·康德的‘绝对命令’学说中得到最好的表现。 “无产阶级对此则应采取截然不同的看法。无产阶级不可能是资本主义拜物教的鼓吹者。对于无产阶级说来,它的行为规范就象是做小凳子的细木工的那种技术规则。如果细木工要做好小凳子,他就要刨呀,锯呀,胶合呀,等等。这产生于工作过程本身。他不会把木材加工的规则看作来自某个支配他的彼岸世界的异已的东西。无产阶级在自己的社会斗争中也是一样。如果他想要达到共产主义,那末,他就要象做小凳子的细木工一样做这做那。凡是从这一观点看是适宜的一切,都需要做。在无产阶级那里,‘伦理学’逐渐变成共产主义所需要的简明易懂的技术性行为准则,因此,实质上不再成其为伦理学。因为伦理学的实质本身就在于这是具有拜物教外壳的规范。拜物教就是伦理学的实质。凡是这种拜物教消失的地方,伦理学也就消失。例如,谁也不会想到要把合作商店的章程或党章叫做‘伦理的’或‘道德的’章程。因为这里谁都懂得它们的人的意义。伦理学则要求有拜物教的烟雾;许多人就在其中迷失道路。由此可见,无产阶级需要行为规范,而且是非常明确的行为规范,但根本不需要‘伦理学’,也就是说,不需要拜物教的酱油来给有益的食品调味。”〔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