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9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690(2020)08-1245-11 曼纽尔·卡斯特(Castells M)是世界著名的城市社会学家[1]，被誉为20世纪最著名的社会思想家之一[2]。卡斯特关于城市社会著作众多。其中，The Rise of The Network Society(《网络社会的崛起》)在信息时代的背景下系统地探讨了“网络社会理论”[3-5]，成为卡斯特被引最多、最具影响力的著作。 卡斯特的“网络社会理论”基于网络化的逻辑和全球化的视角阐述了传统社会空间向网络社会空间的转变、固定性空间向流动性空间的转型，诠释了网络社会下的地理空间与城市形态，提出了流动空间、网络化、全球化、信息城市等概念和主张[3-5]，为理解网络信息空间与地理实体空间的关系提供了指导[6]，引起了人文地理学者的广泛关注，对于信息时代人文地理学的发展产生了重要作用。 在卡斯特“网络社会理论”的影响下，人文地理学者主要探究了全球城市网络[7，8]、国内城市网络[9，10]、城市等级[11，12]、城市空间结构[13，14]、实体空间与网络空间的关系[15]、城市规划[16，17]、信息城市[18]等研究议题。但具体而言，“网络社会理论”中的哪些知识为人文地理学领域做出了什么程度的贡献，目前尚待厘清。而澄清这一问题能够促进“网络社会理论”在人文地理学中的发展与创新，继续指导网络逻辑在人文地理学中的应用。 采用文献计量学分析方法可以阐明重要学术理论的贡献与影响。但是，传统的文献计量学往往以引用频次为基础衡量文献的学术影响，而这一指标存在明显缺陷。单纯使用以引用频次为核心的方法忽略了知识本身的重要性，也忽略了被引文献与施引文献之间的关系[19，20]。而剖析引用内容与引用方式能够突破引用频次研究范式的局限性[21]，引文内容分析(Citation Content Analysis)和引文情境分析(Citation Context Analysis)方法则属于这一研究范式。具体而言，采用引文内容分析(Citation Content Analysis)和引文情境分析(Citation Context Analysis)方法能够从知识发展的角度阐明经典著作的具体贡献[22-24]。引用内容分析和引文情境分析均要求理解引用的语义内容[22，25]。引文内容分析用以揭示被引用的知识[26]，而引文情境分析能够反映施引文献与被引文献的关系，常用于分析作者的引用原因[24]。二者往往应用于文献计量学和管理学领域[20，21，27，28]，却很少应用于人文地理学领域。 本文综合运用引文内容和引文情境分析方法对《网络社会的崛起》的中外施引文献进行深入分析，旨在探究卡斯特“网络社会理论”对于人文地理学的具体知识贡献：“网络社会理论”中的哪些知识在人文地理学领域得到了高度引用？“网络社会理论”如何为人文地理学做出贡献？同时，本研究通过中外引文的对比分析以及中外学者的批判性思考进一步揭示未来“网络社会理论”在人文地理学中的研究重点和发展方向。 1 卡斯特“网络社会理论”及其形成 卡斯特的“网络社会理论”以信息技术革命为切入点、以网络为理论逻辑、以全球化为主要研究视角，提出了“网络构建了我们社会的新社会形态”的基本观点[3]。传统意义上的空间基于地理临近性，而信息时代固定性空间、时间以及距离认知得到彻底颠覆，社会越来越围绕着流动而构建[3]。因此，主导网络社会的新空间形态转变为“流动空间”，即“通过流动而运作的共享时间之社会实践的物质组织”，由物质支持、节点与核心以及管理精英3个层次构成[3]。卡斯特认为流动空间(Space of Flows)与地方空间(Space of Places)的逻辑存在结构性分裂[3]。尽管人们生活在地方空间里，但地方已经逐渐脱离其历史和地理根植性，融入到功能性网络中，进而导致流动空间取代地方空间[3]。由此，流动空间成为社会的主宰[3]，而地方空间在网络中位置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地方本身的重要性[29]。此外，卡斯特还指出，网络社会是一个全球层面的社会，全球城市是在全球网络中连接了先进服务业、生产中心以及市场的过程[3]。 卡斯特“网络社会理论”的形成源于信息时代社会变迁下卡斯特研究范式的转变。卡斯特的国际声望始于其20世纪70年代发表的著作《城市问题》[30]，标志着卡斯特成为了“新城市社会学”的领军理论学家；而后，卡斯特继续围绕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范式开始研究城市社会运动与移民；1979年，卡斯特开始就职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城市社会学系，学术土壤由欧洲社会转向美国大地；基于这一转变以及美国加州技术发展环境的影响，在20世纪80年代初，卡斯特开始拥抱划时代的科技浪潮，并在1989年出版了《信息化城市》[31]，预示着卡斯特信息社会学与网络社会理论研究的萌芽；90年代，卡斯特最具里程碑意义的《信息时代》三部曲得到出版，分别是《网络社会的崛起》[5]、《认同的力量》[32]和《千年的终结》[33]，充分探讨了信息时代的经济、社会与文化，对于世纪之交的巨大转变进行了全面总结[4，34-36]。而《网络社会的崛起》是卡斯特三部曲的重中之重[2]，进一步扩大了卡斯特的学术影响力，并通过“网络社会理论”为相关学者理解信息时代的新社会形态奠定了重要理论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