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疫情中后期面向数字化的智慧物流供应链体系构建

作 者:

作者简介:
刘大成(1968- ),辽宁沈阳人,清华大学互联网产业研究院副院长兼物流产业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工业工程系副教授,博士生导师,《铁道学报》常务副理事长,编委,研究方向:物流与供应链管理、第二代多式联运、供应链与区块链双链融合、铁路供应链平台等(北京 100084)。

原文出处:
供应链管理

内容提要:

COVID-19重大疫情前期的物流供应链体系侧重于供给侧保障能力的提升,但疫情中后期乃至疫后则侧重于需求侧极速下跌后的国际物流保障和国内物流降本增效。文章分析了智慧物流供应链体系随着信息化、网络化及数字化时代的变革而不断在供应链智慧的程度上进行升级,并提出了三个基于战略的智慧物流供应链体系:一是在能力极差的国际航运领域提出创新国际物流通道;二是在效率极低的大宗干线物流领域提出“散改集”以实现“重去重回”和“结点成网”;三是在成本极高的城市集配末端物流领域构建以“百搭箱”最小封闭运载单元为核心的第二代多式联运模式。


期刊代号:F14
分类名称:物流管理
复印期号:2020 年 1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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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COVID-19重大疫情加剧了经济“逆全球化”趋势

      此次COVID-19疫情极其惨烈,截至2020年4月19日10点,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统计数据显示死亡人数超过16万人,确诊人数超过232万人,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各国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此次疫情可分成前后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疫情的前期,前期核心的问题在于供给端,而与中后期(第二个阶段)的分界时间点应在2020年3月26日或者27日:3月26日湖北省人员全面放开出去省界;而3月27日我国外交部声明自3月28日起暂时停止外籍人士入境。当然也还有一部分城市区域,如中俄边境的绥芬河,受到中俄两国在不同时期、不同疫情控制手段的影响而出现了侨胞涌入。

      疫情前期和中后期的差别在于:前期更多聚焦在解决医疗防护物资和医疗资源的运输交付保障上,更重要的是保障全体人民的基本生活需求;中后期面临的问题则聚焦在需求端。

      中国作为世界工厂,供给能力是非常强大的,一方面是因为产业结构齐全,是全球唯一拥有联合国所有工业门类的国家,工业体系的行业全部覆盖;另一方面是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特别是近年来互联网商业、移动互联网的电商快速地崛起和发展,使得在防疫隔离这个非常严格的限制条件下,依然能够对医疗防护物资和基本生活需要提供有效的保障,这在全球应该说是值得称道的。

      但是当疫情中后期来临,中国面临的更大困难是全球性的封国封城。2019年中国外贸总进出口额大概31.54万亿元,GDP是99万亿元,外贸占GDP的1/3左右。中国出口额是全球第一,而进口额是全球第二。但是,一定要清楚地认识到:中国这么高的进口额是来源于中国强大的出口额,中国制造的“世界工厂”只是全球产业链当中的一环而已。

      现在全球按下了暂停键,全球供应链受损;但暂停键之后,中国有极大的概率遇到非常大的风险。苏联解体后,经济全球化浪潮强劲,由于资本的流动性非常强而劳动力相对固定,全球化的资本与劳动力成本极其低廉的中国以及东南亚地区的劳动力有效结合,极大地提高了全球资源配置效率。但是,全球化的负面作用是导致了发达国家低端劳动力岗位被剥夺——即便是像美国这样以往给了制造业(如钢铁、汽车和飞机制造业等行业)大量补贴的国家,其高企的劳动力成本和供应链成本依然难以阻挡全球崛起的发展中国家综合供应链和产业链生态的市场竞争能力。

      因此,自2008年次贷危机之后,发达国家底层劳动者要求改善民生的呼声越来越强。近年来,无论是英国脱欧、法国“黄马甲”运动,还是美国特朗普上台,实际上都是代表最底层百姓,特别是失去低端岗位的最大多数底层百姓的呼声。西方发达国家的政府为了选举需要,事实上早已经走向了逆全球化的道路,因此全球从政府到底层民众已经开始普遍泛起民粹主义、孤立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

      此次疫情加剧了逆全球化的进程,美国已确认要把医疗资源产业链从中国挪回美国,现在又有官员发出号召,要求美国的企业搬回美国,并给予搬迁企业相关的税收优惠;在日本,政府出台政策,直接拿出2435亿日元帮助在中国的企业迁回日本,其中中小企业政府支付迁移费用2/3,大型企业政府支付1/2。可以预见,发达国家为了选情的需要,在疫情后有极大可能会加速产业链从中国的迁出。虽然低端供应链受制于中国完整产业链的成本优势、组织优势和规模优势,但高端供应链和高科技产品对中国的围剿与逃离已成“灰犀牛”态势。

      (二)疫情中后期中国将遭遇国际物流保障能力的挑战

      疫情前期,物流业应该是所有产业中重中之重需要保障的产业。这个时期,医用防护物资和基本生活需求保障是防疫隔离政策下最需要的,如果按照投资回报率和覆盖民生数量来衡量,甚至高于医疗资源,所以快递企业和电商走到了全民防疫行动的最前面,成绩突出。而疫情中后期,中国将面临的问题中,更多的是维系和修复全球受损供应链的国际物流。

      在航运海运中,虽然有70%的欧亚贸易与中国相关,但是中国海运在全球航运业的占比却恰恰相反。三大海运联盟(2M、THE Alliance和OCEAN Alliance)中,只有中远海占据其中一个位置,而且实力也远不如马士基、地中海等船队。特别是海运船代和船公司,只有10%的船只在中国手中,而90%受控于全球的其他头部企业。

      航空物流相对更惨,全球前三位企业拥有近70%的货机,如FedEx拥有681架货机、DHL拥有270架货机、UPS拥有261架货机;而中国内地13家航空货运公司拥有的货机总数为174架,其中最多的顺丰航空拥有58架,对比之下,中国航运业整体没有与其市场相匹配的国际物流能力。

      而一旦逆全球化趋势形成,其他国家政府仅仅需要控制全球物流资源,就足以摧毁中国劳动力红利和完整供应链的市场优势。因此,未来保障全球供应链的全球物流能力,将会成为中国真正进行全球贸易竞争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胜负手”。逆全球化不仅冲击“中国制造”,而且全面冲击中国的国际物流业。

      中国特色严格的防疫隔离使得“无接触物流”的概念成为物流业的热点话题。也许大家认为的“无接触物流”应该是通过无人机、无人车、Kiva机器人、自动分拣、自动传输、自动装载和转载以及机器人递送等高科技或是黑科技产品来实现,但实际情况是:连平时习以为常、最为普通的“无接触”的小区共享快递柜也无法使用——由于各级机构隔离措施层层加码,快递员根本不允许到小区里使用快递柜,而是在小区门口呈摆摊式作业,所有收发件人不得不出出进进且密切接触,小区管理人员相应几十倍增加了查证测温次数,比快递员进小区造成的风险增加了百十倍;武汉等重点疫区的小区还组织志愿者采取了绳拉杆递的方式,虽暂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这绝不是未来无接触物流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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