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新冠肺炎疫情(以下简称“疫情”)被认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世界面临的最大危机。截至2020年6月10日，全球已经有200多个国家或地区发现确诊病例，累计确诊720万例，死亡超过41万例(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疫情数据)，而且全球新增确诊病例未现下降趋势。疫情席卷了世界主要经济体，包括中国、美国、日本、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加拿大、俄罗斯、巴西、韩国等。为控制病毒扩散而采取的社交隔离和边境封闭措施，为多数国家所采纳，有效遏制了疫情的蔓延，但也让很多国家的经济停摆、打乱了全球供应链，对世界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不仅如此，很多学者和专家预测在疫苗正式上市之前，新冠病毒将持续威胁人类的健康，而这可能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这一突发疫情让不少社会大众、学者、企业家、评论家乃至政府官员产生了非常悲观的情绪，全球化终结等观点不绝于耳，更有言论称疫情将彻底改变世界治理格局。 因此，在经历新冠肺炎疫情之后世界将何去何从，已经摆在各国政府和学术界的面前。未来的路如何走，不仅仅取决于疫情带来的客观而具体的影响，更依赖于我们如何认识这次疫情危机及其给世界治理结构带来的冲击。需要注意的是，在很多情况下，发展道路和方向是客观条件和主观意识共同决定的，社会建构和社会共识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而社会舆论对此有显著的影响，无论这些舆论是自发的还是被政客刻意引导的。在此背景下，如何理性分析和看待疫情带来的影响，对于我们认识世界未来发展道路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在疫情仍在流行期间做出任何判断都是困难的。一方面，疫情何时及如何结束具有不确定性，则其影响也有不确定性；另一方面，人们的心理承受和变革预期也会随着疫情发展而变化，而这会影响社会建构的过程，影响公众舆论。本文通过解析“全球化的三角结构”并结合疫情的实际影响，试图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后疫情时代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我们认为，经济全球化不会倒退，而是出现调整和波动，将朝着“包容性全球化”的方向继续发展。 2 新冠肺炎疫情的主要影响 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对社会经济系统产生着各种影响，包括社会、经济、全球产业链、国家治理和世界治理等诸多方面。媒体已经对这些影响进行了广泛的报道，评论家也给出了很多不同的解读。但是由于疫情尚在发展，我们还难以对这些影响进行系统的观察和总结，更不用说寻找相关文献了。而且，这些影响是短暂的还是持久的，也还没有办法进行科学判断。以下我们根据有关报道和评论进行一个粗略而简要的梳理，提取一些重要的影响。 疫情不仅仅使很多人患病乃至死亡，而且让整个社会陷入了巨大的不安，在某种程度上改变着人们的行为，产生了不可忽视的社会影响。由于短期内没有特效药和疫苗，社交隔离成为遏制疫情最有效的措施。中国的社区隔离特别是湖北武汉的封城措施，已经取得了良好效果，让本土确诊病例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基本清零。韩国、日本、新加坡、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德国等国家的社交隔离措施(居家令)也起到了显著的作用。但是，其中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是，在亚洲国家很少有反对社交隔离的声音，而在一些西方国家反对隔离的呼声和行动不断出现。而且，某些西方国家提出了通过大规模感染和小部分人死亡的方式来获得“群体免疫”的应对策略。这实际上反映出文化的差异，特别是集体意志和个人自由之间的对立。从已有现象中可以看出，在不同文化背景和治理结构下，民众服从集体意志和政府管制的意愿有很大差别。尽管如此，总体上疫情还是让世界各地大多数人们意识到集体行为的重要性，未来集体意识将可能得到更多的认可。而且，世界也将更加清楚地看到中国社会互帮互助的文化传统，而互助和合作是人类应对生存危机所必须具有的品德和智慧。 社交隔离也催生了人们新的生活方式。现代人类社会早已脱离了自给自足的时代，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工作都在实际上或心理上需要社会集聚(群聚)和面对面的交流。对很多人而言，居家独处从心理上就是难以接受的。而互联网所提供的非接触式交流渠道，为本次疫情期间居家隔离的人们打开了生活的另一扇门，网购(包括跨国的)、网课、网会变得无比重要，甚至商品交易会也可以搬到网上去办。尽管网络购物已经流行多年，尽管视频会议也不新鲜，但是疫情期间人们变得高度依赖互联网，加快了向数字化和智能化社会发展的速度。实质上，这也是一种“时空压缩”，人们在不同的空间位置通过网络和物流进行社会性群聚。尽管疫情之后这种生活方式是否会大规模延续还难以判断，但是它至少证实了一种生活的可能，而这种可能也会更多地融入到人们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之中。 毫无疑问，疫情对世界经济带来了强烈的短期冲击，而且有可能产生较为长远的影响。社交隔离意味着停工停产，边境封关意味着贸易停摆。随着抗击疫情的需要，各国轮番进入了“经济寂静期”，曾经拥堵的城市变得畅通无比，曾经人头攒动的商业街空空荡荡，高度依赖面对面交流的服务经济基本停止。截至2020年3月底，世界上最大的20个经济体都实施了社交隔离措施，而这些经济体占全球经济总量的80％以上。受疫情影响，中国2020年第一季度的经济增长环比下降了9.8％(3月份环比下降了1.1％，显示了强劲的复苏)。同期，美国经济增长收缩了4.8％，但是多家机构预计第二季度美国将收缩34％。世界银行在最新的《全球经济展望》报告中预测，疫情将导致2020年全球生产总值萎缩5.2％①。高度依赖服务业的发达经济体受到的影响会更大，而中国经济则会出现逆势增长。世界贸易组织预测，2020年全球贸易将下降13％-32％，其中价值链比较复杂的行业贸易下降幅度将更大②。但是，需要看到的是，本次经济收缩是外部冲击造成的，特别是疫情防控因素导致的暂时性消费萎缩和生产停滞，与以往的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不大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