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以直面现实的视角批判了青年黑格尔派的自我意识哲学，从中阐述了“共同体”概念与人类历史演进逻辑。无论是对Gemeinwesen作“以共同体为基础的所有制形式”或“共同性本质”的阐释，还是对Gemeinschaft作以“真正的共同体”为社会理想的论述，均表明马克思恩格斯在世界历史语境中对共同体形式的历史流变及其与人的内在一体性关系的深刻认识。对《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共同体”的词频、语义、汉译的多种表达以及与马克思恩格斯“共同体”概念的相关阐释进行考据和解读，可以发现以往被忽视的思想细节，从中彰显作为唯物史观范畴的“共同体”概念及其在当今时代为把握人类的共同命运提供的重要思想资源。 一、《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共同体”词频考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多次使用“共同体”概念，在该文本中文版①中可见39次。其中33次出现在《费尔巴哈》章，分布在15处论述中，具体涵盖“共同体”“共同体的形式”“冒充的共同体”“虚假的共同体”“虚幻的共同体”“真正的共同体”“古典古代的和中世纪的共同体”“封建的共同体”“自然形成的共同体”等，用于描述现实的个人及因其生活条件的差异所形成的不同社会发展状况。马克思恩格斯旨在阐明处于各个历史时期的共同体的不同表现形式，指明了摆脱“虚幻的共同体”的桎梏、通往“真正的共同体”的实现路径，强调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之中，通过各个人的自由的联合，才能彻底实现个人与共同体之间现实的历史的统一。此外，在《德意志意识形态》第1卷第二、三章以及第2卷中，“共同体”概念出现6次，包括“共同体”“古代的共同体”“原始共同体”等表述，更多的是基于对古代社会“共同体”形式的阐释。 与汉译“共同体”概念相对照，在MEGA[2]中可以发现，马克思恩格斯在表述“共同体”时使用的德文词主要有Gemeinschaft(Communauté)②、Gemeinwesen、Gemeinschaftlich和Gemeinschaftlichkeit。其中，Gemeinschaft在全书中出现23次，在各个章节中均出现过。被译为“共同体”的有11次，集中于《费尔巴哈》章中关于个人与共同体之间关系的论述；在余下章节中，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圣麦克斯”和“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时分别使用“Gemeinschaft”2次和5次；还有1次出现在MEGA[2]收录的附录——赫斯撰写的批判卢格的文章《“格拉齐安诺博士”的著作：〈巴黎二载(阿·卢格的文稿和回忆录)〉》中，另有3次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摘录费尔巴哈《未来哲学原理》的笔记中使用的。值得一提的是，在[Fragment]3中谈及古典古代的公社所有制和国家所有制的时候，受马克思恩格斯原手稿编排的影响，Gemein||schaft③一词被分成Gemein与schaft两个部分，分置于页面结尾和下一页开头，这里我们也将其纳入关于Gemeinschaft的词频统计中。 关于Gemeinwesen，马克思恩格斯均是在“共同体”的意义上使用的，全篇共计出现18次，在《费尔巴哈》章中使用13次，在《圣麦克斯》章中使用5次。附录中赫斯的文章也有5次使用Gemeinwesen，其内涵与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解相似。至于Gemeinschaftlich与Gemeinschaftlichkeit，当被作为“共同体”概念使用时，文中各出现1次，集中于《费尔巴哈》章中用以描述共同利益与个人利益相脱离的独立的、虚幻的“共同体的形式”。 除表示“共同体的形式”的意义外，gemeinschaftlich与gemeinsam、allgemein等同，都由gemein变化而来，包含“共同的”“公共的”语义，还有“共同关系”(gemeinschaftliches Ve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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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利益”(gemeinschaftliche Interessen)、“共同财产”(gemeinschaftliche Privateigenthum)等。在这个意义上，对gemeinschaftlich的使用，实际上源自马克思恩格斯在《圣麦克斯》章中对施蒂纳的引用和批判。④以gemeinschaftlich Interessen为例，在《圣麦克斯》章中，马克思恩格斯根据施蒂纳对三种利己主义者的划分，从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的关系着手批判，在“共同利益”(gemeinschafiliche Interessen)的意义上使用gemeinschaftlich概念共7次。 基于上述考据可见，马克思恩格斯在使用“共同体”概念时，较为重视Gemeinschaft和Gemeinwesen。当然，把握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论述“共同体”问题的主要思路与核心观点，需要回到文本语境作进一步阐释。 二、《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共同体”语义析 在Gemeinschaft、Gemeinwesen、Gemeinschaftlich和Gemeinschaftlichkeit这四个词中，Gemeinschaftlich与Gemeinschaftlichkeit同根于Gemeinschaft。我们可以对“共同体”概念作如下归类，即作为Gemeinschaft的“共同体”概念和作为Gemeinwesen的“共同体”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