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地缘经济政治利益博弈及由此带来的经济危机、生态恶化、社会动荡等国际安全不确定因素骤增的大背景下,联合国及国际社会越来越关注中国倡导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并将其视为破解全球安全治理困境的“特效药”而多次写入联合国的相关决议。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依然受到西方发达国家及其追随者的质疑,甚至不少人对于如何才能有效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使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真正落地继而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遍遵循,感到信心不足。因而有必要从价值观基础的层面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进行深化研究。在多年的研究中,笔者认为,生态集体主义可以而且能够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价值观基础,因为生态集体主义的概念形成过程彰显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目标追求,而且本身具有深厚的学理基础。 一、生态集体主义切合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需求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①生态集体主义是集体主义价值观在后工业文明时代伴随着生态文明建设实践而呈现的一种新的历史形态,是指“以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文明观为指导,视人、自然、社会于一体,着力处理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矛盾与冲突,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保证社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和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价值观念和道德原则”②。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全新的核心价值观作为基础,而生态集体主义为更好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重要价值观基础和遵循。 1.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有效统合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关系的价值观 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正式提出“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③,目的是要与世界各国在平等互信、包容互鉴的基础上做到合作共赢。在2015年联合国第七十届大会上,习近平首次阐述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内涵,即“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伙伴关系”,“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谋求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前景”,“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④。2017年1月,习近平在联合国的一次演讲中,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目标内涵概括为“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⑤。从习近平这两次讲话的相关内容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蕴含相互关联、先后递进的两类价值关系:一是人与人(包括人与社会、人与国家、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价值关系,二是人与自然之间的价值关系。前一种价值关系属于社会伦理范畴,后一种价值关系属于生态伦理范畴。 由此也可以分析出,要促使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必须从阐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去努力,同时这种作为基础的价值观必须能够将人与人之间的价值关系和人与自然之间的价值关系有机统合起来,进行“人与社会和自然间价值关系的整体构筑”⑥。事实上,马克思主义的价值关系理论也为我们进行“人与社会和自然间价值关系的整体构筑”提供了方法论启示。马克思曾经指出:“‘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⑦而满足人们需要的外界关系无非两种:一种是结成普遍社会关系的他人(扩大为社会、民族、国家),另一种是结成普遍生态关系的大自然。价值世界内在地包含人与人的价值关系和人与自然的价值关系。这两类价值关系既统一于人自身,又制约着人自身。而在资本主义社会,受资本逻辑的驱动和作用,人与人的价值关系和人与自然的价值关系都发生了异化,使得人失去了确证人自身本质的重要方面即自由。因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不能只考虑人与人的关系,而忽视或轻视人与自然的关系。 另外,基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文本分析,未来社会一定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两大矛盾关系真正得到和解的自由人联合体,这个联合体也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阐述的相对于虚假的共同体的真实的共同体。无论是真实的共同体,还是自由人联合体,其价值观基础必然是全新的能够融合人与人的社会伦理关系和人与自然的生态伦理关系于一体从而对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价值关系进行整体性构筑的价值观。对于我们这个时代而言,进行协调处理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关系的价值观整体性构筑的重要中介力量是社会,具体表现为治理社会的主体——党领导下的广大人民群众。也只有党领导下的广大人民群众能够确保作为共同体的社会实现马克思的下述理想:“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⑧ 在对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价值关系进行整体性构筑的价值观中,中国调整人与人的社会伦理关系的价值观是集体主义价值观,它区别于西方社会的个人主义价值观。调整人与自然的生态伦理关系的价值观,可以称为生态价值观。对集体主义价值观与生态价值观的整体性构筑,形成统一协调处理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关系的全新价值观——我们把它称为生态集体主义。生态集体主义作为一种崭新的整体价值观,完全符合将人、自然、社会视为统一整体的唯物史观,“是对人道主义历史观将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加以割裂甚至对立起来的价值观念的根本超越”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