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文革”结束以后,久经磨难的中国人惊讶地发现,在什么是社会主义以及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两个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既不能回避又处于困境的重大问题上,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人们本以为随着十年“文革”的结束以及对左倾错误的扬弃,自然就能拨乱反正。然而,现实是无情的,它并不遵循人们的意志去表现拨乱反正的理想结果,却把一个又一个沉重的疑问笼罩在这两个重大的问题上。 一、现实的问题 1.为什么社会主义革命不是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首先取得胜利,而是在东方落后国家首先取得成功? 2.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早就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变为科学,但中国在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之后,为什么空想社会主义总是像幽灵一样地纠缠着我们? 3.为什么现实的社会主义运动似乎总是在向资本主义“退却”,从1956年的“波匈事件”到1969年的“布拉格之春”,再到世界范围内的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反复提醒着人们这一点,应当如何来看待这种现象呢? 4.为什么对当代社会主义中国有着深刻影响的“斯大林社会主义模式”会逐渐由“必然的现实”演变为“观念的模式?” 5.为什么在社会主义国家现代化建设一再遭到挫折和曲折的情况下,西方资本主义却垂而不死、腐而不朽,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时期?应该如何来认识这种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具有很大差异的现实呢? 6.为什么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只有打开国门,与资本主义世界市场联系在一起,才有可能取得成功,它们之间的关系如何理解呢? 上述现象蕴含着深层次的历史观问题。这就是: 1.应当如何科学地把握五种社会形态依次演进理论是统一性和多样性辩证关系的实质? 2.应当如何科学地把握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普遍规律与各个国家和民族社会历史发展具体道路辩证关系的实质? 3.应当如何科学地把握马克思恩格斯社会主义革命“同时胜利论”和列宁社会主义革命“一国胜利论”辩证关系的实质? 4.应当如何科学地把握世界范围内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对立统一运动的辩证关系的实质? 5.应当如何科学地把握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设想和现实的社会主义运动之间矛盾的辩证关系的实质? 6.应当如何科学地把握东方社会主义国家基本矛盾及其社会主义的个性与社会主义共性辩证关系的实质?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有力地说明了实践之于理论,犹如闪电先于雷鸣。所以,我们只有坚持生活的实践高于书本的公式的基本原则,从历史观上科学地把握当代中国的最大国情,才有可能科学地解决上述问题,把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面地推向前进。 然而,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有如一把“双刃剑”,它们又是辩证的。因为离开实践的理论只能是空洞的理论;反之,离开科学理论指导的实践又只能是盲目的实践。记得19世纪初,歌德这位喝着蓝色多瑙河水长大的伟大的德国诗人和哲人,曾发出如下感叹:“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常青”。这是极为深刻的,但还不是真理的全部,因为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还反复证明了这样一条真理——只有理论之树“常绿”,才有生命之树“常青”。这就决定了要科学地解决当代中国面临的重大问题,把当代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面地推向前进,就必须寻求科学的“头脑”,在实践中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 二、马克思的路 无疑,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卷帙浩繁的理论论著中是不可能找到上述一系列问题的具体答案的。因为他们还没有这种实践,我们不能苛求前人。然而,他们的理论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有机统一,却为我们科学地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了正确的方法论。正如恩格斯所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第406页。) 理论研究绝不能囿于纯理论领域的单纯的逻辑演绎和概念的推演,要从解决时代发展所面临的重大问题去展开自己的理论探索。在马克思看来:“问题就是公开的、无畏的、左右一切个人的时代声音。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最实际的呼声。”(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第289—290页。)所以,真正的科学的理论研究决不是脱离社会实践而孤芳自赏的东西,必须深入社会实践,使之不仅从内部即就其内容,而且从外部即就其表现来说,都要和自己时代的实践接触并相互作用。正是出于这一考虑,恩格斯在谈到文艺复兴运动产生思想巨人的特征时指出:“他们的特征是他们几乎全部处在时代运动中,在实际斗争中生活着和活动着。”(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261—262页。) 马克思正是这样,他自始至终坚持理论与实践的辩证统一,不断地解决由现实所引起的“苦恼的疑问”,从而不仅实现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变到科学的飞跃,使长期以来人们在黑暗中摸索的社会历史领域从此得到了明亮阳光的照耀,而且使之在实践中不断获得新的发展。 这里所说的马克思的“苦恼的疑问”,出自马克思1859年《〈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对唯物史观作经典概括时回顾自己早期创立这一理论的思想行程中的一段论述。在谈到对现实问题的回答时,他说:“我以往的研究还不容许我对法兰西思潮的内容本身妄加评判。”所以,我“非常乐意……从社会舞台退回书房……解决使人苦恼的疑问。”(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31—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