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人学对西方传统人学理论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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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师专学报:社科版

内容提要:

马克思主义人学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继承西方传统人学的优秀成果的基础上,以唯物史观为基础,从现实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人出发,科学界定和揭示人的本质以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为价值取向,沿着辩证的唯物主义的方向而发展的。马克思主义人学在逻辑起点、理论内容、价值取向上超越了西方传统人学。


期刊代号:B1
分类名称:哲学原理
复印期号:1998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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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问题历来是哲学关注的热点和焦点。人在历史进程中能否认识自己,体现人作为人的价值,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这是任何形态的哲学和哲学家所探究的最高目标。自古希腊哲学提出“认识你自己”的口号后,从古希腊到近代德国,哲学发展史上留下了哲学家们关于人的各种各样的看法,形成了至今仍然放射出夺目光辉的西方传统人学理论。在马克思主义人学产生以前,西方传统人学大致是以唯心史观和抽象人性论为理论基础,以倡导人的理性、自由和价值为主题,沿着理性主义的方向演化和发展的。马克思主义人学是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继承西方传统人学的优秀成果的基础上,以唯物史观和社会人性论为基础,以现实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人为出发点,科学地揭示人的本质,以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为价值取向,沿着辩证的唯物主义的方向形成和发展的。马克思主义人学实现了对西方传统人学理论的超越。

      一

      马克思主义人学把现实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人作为出发点,在逻辑起点上超越了西方传统人学。

      人学是研究完整的人及其存在、本质和发展规律的学说,是哲学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伯特兰·罗素在《西方的智慧》中认为,哲学要解决四大任务或问题,即本体论、历史观、人学、伦理学。作为专门研究人的哲学问题的人学,必须把完整的人作为自己的逻辑起点。马克思主义人学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大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和人类人学史上的一个相对独立的理论体系和发展阶段,同样必然是以完整的人作为逻辑起点的。

      把人作为人学的逻辑起点,并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独创,西方哲学史上大多数哲学家和哲学流派都是如此。古希腊哲学家普罗太戈拉最先写下人学开端篇。他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把人摆在宇宙中心的地位,也把人作为哲学的出发点,开创了古希腊哲学从“自然哲学”转变为以人为中心的“人本哲学”的先河。苏格拉底把人的问题从哲学中凸显出来,把哲学从天上带到人间。他从认识存在于人本身的普遍的、共同的本质即理性精神出发,审视人的生活状况,洞察人的特性,厘定人生的目的和价值,从而真正开创了古希腊人学。以人为出发点是古希腊哲学的基调和特色,“全部希腊文明的出发点和对象是人。它从人的需要出发,它注意的是人的利益和进步”(注:安·邦纳:《希腊文明》,转引自[苏]鲍·季·格里戈里扬,《关于人的本质的哲学》,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28页。)。

      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哲学家们冲出中世纪神学的樊篱,把目光从神转向人,把人作为哲学的出发点,确立起以人为中心的哲学,用以对抗以神为出发点和中心的基督教神学。欧洲近代哲学史上也有许多哲学家把人作为出发点和研究对象。如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就明确地把人作为他的哲学研究的中心和着重解决的问题,提出要确立和形成完备的关于人的知识。狄德罗说,人是唯一的,一切必须从人出发而又复归到人。19世纪德国青年黑格尔学派的施蒂纳把哲学研究对象归结为“唯一者——自我”,他说:“我……将世界作为我心目中的世界来把握,作为我的世界、我的所有物来把握,我把一切都归于我。”(注:[德]施蒂纳:转引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125 页。)把人作为哲学的出发点和研究对象,在费尔巴哈那里表现得更为明显。费尔巴哈把自己的哲学定名为“人本学”,他认为他的人本学的任务“就是将哲学从‘僵死的精神’境界重新引导到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精神境界,使他从美满的神圣的虚幻的精神乐园下降到多灾多难的现实人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哲学不需要别的东西,只需要一种人的理智和语言”(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第120、121、184、(下)28页。),通过“神的哲学的批判而建立人的哲学的批判”(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第120、121、184、(下)28页。)。为此,哲学必须从人出发,“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哲学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第120、121、184、(下)28页。)。

      马克思主义人学也是把人作为出发点和研究对象的。马克思、恩格斯说:“我们开始要谈的前提……是一些现实的个人”,“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定的具体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受肉体组织制约的他们与自然界的关系。”(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 —48页。)但是,仅仅指出人是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出发点又是不客观的,因为这样并不能将马克思主义人学与西方传统人学区别开来,尤其是抹煞了马克思主义人学在人学发展史上的空前的革命意义。恩格斯曾在批判费尔巴哈人学时指出:费尔巴哈的人学“就形式讲,他是现实的,他把人作为出发点,但是,关于这个人生活其中的世界却根本没有讲到”(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32、237页。),因而他的人学是抽象的人学。恩格斯对费尔巴哈的这一批判,适用于整个西方传统人学。

      马克思主义人学把人作为出发点和研究对象时,对“人”是有特殊规定的。这个“人”“不是处在某种幻想的与世隔绝、离群索居状态的人,而是处于一定条件下进行的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发展过程中的人”(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 —48页。),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即“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能动地表现自己的”人(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48页。)。也就是说, 马克思主义人学的出发点是“现实的人”,这种“现实的人”是受“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得到的现成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所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48页。)制约的人,是属于一定社会形态和社会结构,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的矛盾运动交融在一起的、具体的、经验的人。

      显然,以对“人”的这种限定为出发点的人学截然不同于以往西方传统人学。西方传统人学所考察的人完全是“撇开历史的进程”而“假定”出来的“一种抽象的——孤立的——人类个体”,是“内在的、无声的……纯粹自然地联系起来的”(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48页。),只存在于口头上所说的、思考出来的、想象出来的、设想出来的”人(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48页。)。它从来“没有从人们的现有的社会联系,从那些使人们成为现在这种样子的周围生活条件来观察人们”,“没有看到真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在抽象的‘人’上”(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4、31、30、24、18、30、50、24、362、273、47—48页。)。它从抽象的人出发,只是纯自然主义地顾及作为生物个体的“人自身”,完全忽略了那些制约着人的“界限、前提和条件”,忽略人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和社会联系。而马克思主义人学所考察的人则是“现实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人”,她从“现实的、从事实际活动的人”出发,强调并考察制约着人的现实的、历史的和社会性的“界限、前提和条件”。因此,西方传统人学只是一种把“人”当作一种僵死的概念、并从概念到概念地空谈的人学;而马克思主义人学则是真正的“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32、2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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