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拉美史研究充满了机遇与挑战。机遇是随着我国在拉丁美洲地区的国际交往蓬勃开展,朋友越来越多,相互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学术交流越来越频繁,因而拉美史研究的前景也越来广阔了。挑战是随着我国经济的大发展,受市场经济的影响,大部份原来参加过拉美史研究的人转向了拉美学研究,即从事时事、国际关系和经济等领域的研究,历史的研究已被人冷落了。那么是不是可以用拉美学代替或包容拉美史?自然不能,因为历史研究与非历史的研究是不同的学科,尽管二者在有的地方看似相象,然而终因各自研究的目的不同,研究的方法和手段不同,而其研究的结果也是不尽相同的。持不同目的和结果的学科相互之间是不能等同和替代的,所以说拉美学不能代替或包容拉美史的研究。对于一个社会来说,缺了历史的研究许多社会问题就无法解决,对于拉美来说,缺了拉美史的研究,同样地许多问题不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既搞不清来龙去脉,更不知其个中底里。 我国的拉美史研究,经历了十年左右的沧桑变化之后,由于不可比的因素,在某些部门和单位里已呈现出了理论研究薄弱、资料贫乏、人员老化、队伍青黄不接的现象。然而,直接影响拉美史研究的还是研究队伍本身的问题,包括对拉美史的有无显得无其所大谓、对研究什么和怎么研究显得糊里糊涂、甚至对历史研究应当研究什么都浑浑噩噩。 一 历史研究是研究什么的? 研究历史的人首先要搞清楚历史研究究竟研究些什么。这个问题说来似乎有点无的放矢,因为这是个无需多说的问题。然而实际上,却是一个需要大声疾呼的问题。因为现在有个别的人背离史学研究的方法和道德,急功近利,走捷径,随便编编写写,以此增加著作量获取功名利禄。 历史作品的编撰本也是史学工作者的一项工作,尤其是正常的任务。然而为了功名利禄而编写,不重视真正的研究,是一种倒退的行为。编写和研究是不同性质的工作,因为它们处于不同的层次上。专业的研究是一种高层次的工作,它已不是单纯地收集资料和编纂历史,而是在掌握了史实的基础上对所研究的领域作理论性研究,也即对历史提出理论性的意见来。拉美史研究是历史研究的一种,在研究所里研究它自然也是高层次的研究。如果你还处在编写的阶段,编写出来的东西连基本的史实都要搞错,那不如老老实实地去打基础,创造条件来进行历史的理论研究。不要为了蝇头小利,把编小册子,东拚西凑一些东西当是在研究历史,那是要耽误前途的。因为这种所谓的“研究”仅不过是罗列现象,再加上点“因为”、“所以”,戴帽、穿靴而已。有的甚至是为了研究以外的目的,不惜把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国家的材料堆积在一起。这种“堆砌”常常给人以“关公战秦琼”的感觉。 堆砌材料的人,往往不了解国外的情况,又不懂得什么叫因特网或互联网络,所以他们的追求只是一厢情愿。国内馆藏的拉美史资料很少,大多又是“文革”前的老货。即使是近年来进的有限的几本“新”书,也是几年前由中国图书进口公司从国外订购的,书是订购前出版的,书中所引用资料是出版前几年前作者收集的。等它到了中国,等你再引用,那已是以旧炒旧,谈不上什么新意了。因此他们也只能捡到什么就用什么,他们的求新也不过是心理的“新”而已。更有甚者“围绕着既有的观点以决定史料的取舍,对与观点相违的史料,或弃之不顾、回避忌讳,或断章取义、牵强附会。”〔1 〕所以他们的“结论”常常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捡拾材料不是研究历史,而是胡适、傅斯年等人的资产阶级作风。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年就把批它得体无完肤了,今天怎么还允许它存在呢!如果说捡拾材料是发展史料学的话也是不对的,因为史料学是对史料的研究而不是简单的捡拾。况且,它不能代替历史研究。它只是史学工作中的材料积累。再说,对外国史的材料而言,你无法做到想要什么就捡什么。东西藏在人家那里,你这里没有,你能怎么办呢?世界史与中国史就象西医与中医的关系一样,西医是人家发明和创造的,我们对西医仅不过是引进和继承。世界史也是这样,在性质上与植根于本国的中国史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其次,外国史的材料你想捡的话也是永远捡不完的。在国外,一些大学和研究部门里关于拉美史的资料浩如烟海。一个很普通的美国新墨西哥大学里拉美的通史就有1,500余本,专史无数。 在奥斯丁德克萨斯大学里则有6,000多本拉美通史。 资料库里的拉美资料你一辈子也用不完。至于在拉丁美洲,关于拉美史的资料不是按年月日来排的,而是按分按秒来首尾相接的。你要是去搜集的话,皓首穷经也无济于事。而且依照某些人的看法,用追求资料的堆砌作为研究历史的方法的话,那么外国佬是不是已不必要进行历史研究了!因为他们的资料已够多的了。 而世界上一些著名的大学和学术机构,它们依然在进行不断创新的研究。它们在许多人所共知的材料的基础上不断地从理论上探索新的看法和意见,架构新的理论体系,所以才有几千几百种不同版本的书籍问世。这些千百种书籍之所以能有市场,是因为在理论上是不同的、不断地创新的。要是守住“传统”观点不放的话,恐怕再多的废纸篓也不够放了。所以当你因为抄了几条自认为的新资料(其实是第二手或第三手、第四手的材料)而沾沾自喜时,内行人只能扼腕叹息。因为这种“创新”仅不过是拾人唾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