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资产阶级共和政体首先在美国确立，其原因是北美社会经济的发展为共和政体的确立奠定了经济基础；殖民地时期北美诸州的民主政治为共和政体的确立提供了经验；潘恩、杰斐逊、华盛顿等开国元勋反对封建专制、坚持捍卫资产阶级共和政体的理论和实践的巨大影响作用；北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当时错综复杂的世界局势对共和政体的确立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条件。 〔关键词〕 资产阶级共和政体 北美殖民地 美国独立战争 潘恩 杰斐逊 华盛顿 十八世纪，封建专制的魔爪伸向了整个世界，君主政体成了最为时髦的统治模式，即使经过资产阶级革命的英国也采用了半专制的君主立宪政体。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处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北美人民在取得独立战争胜利后，却建立了资产阶级共和国，并使之在这里首先确立。本文试就资产阶级共和政体首先在美国确立的原因作一阐述。 一 作为资产阶级统治形式之一的共和政体，其在北美的产生和确立有其深刻的经济背景。 1.独特的小土地所有制是资产阶级民主政治产生的重要基础和条件。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分析美国农业的发展时曾经指出：在美国资本主义充分发展以前，“农场主的中小型地产”是美国整个政治制度的基础[①]。自殖民地建立，直到独立战争爆发，在多样性的经济结构中，殖民地的美国实质上是农业性的，除了分布在南部的一些大种植园外，小农场极为盛行。小土地所有制在北部和中部一直占主要地位，即使在大土地制盛行的南部殖民地，也是大量存在的，而且“典型的南部的土地占有面积，虽然比英格兰的农庄要大一些，仍然是中等的，而且南部的白种人一般仍然是一些小农户”。[②]虽然农场制度决定了南部的经济性质，而且农场主在政府里有很大的权势，但是，他们的人数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小农户那样多。 这种小土地制与欧洲封建制度下的小农经济是大不相同的，它对殖民地经济的开发和资本主义的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使得大量的移民成了自耕农，封建业主无法把大量劳力变成依附农民，这就从根本上斩断了封建制度在殖民地的生机，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前提和基础。正如恩格斯所言：“美国从一诞生起就是现代的，资产阶级的”，“……美国是由那些为了建立纯粹的资产阶级社会而从欧洲的封建制度下逃出来的小资产者和农民建立起来的。”[③] 既然小土地制在经济开发和资本主义发展中占有这样重要的地位，那就必然要求有一个相应的社会政治关系来保护它的存在和发展。而小生产者是不可能建立起自己的政治制度的，在当时能适应这个要求的只有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制。民主共和制在当时是小农向往和拥护的，而殖民地资产阶级在发展资本主义、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过程中也要依靠小土地制和小农的力量。因此，小土地制就成了资产阶级民主政治产生和确立的重要基础和条件。 2.初步发展的资本主义工商业是资产阶级民主政治产生和发展的直接经济基础。 农业是殖民地最重要的经济部门，而作为资本主义上层建筑的共和政体，是不可能单纯在小土地制的基础上产生的，它必须有直接的经济基础。 恩格斯在分析美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时说：“美国没有中世纪的任何废墟阻挡道路，而且历史开始时已有17世纪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因素存在。”[④]因而“美国是没有任何封建历史而以纯粹资产阶级的方式发展起来的”[⑤]。殖民地建立后，资本主义逐步发展起来，到独立战争爆发时，虽然殖民地经济仍以农业为主，但资本主义工商业已有一定程度的发展。对外贸易一直很兴盛，新英格兰与非洲、西印度群岛的“三角贸易”曾盛极一时；南部的烟草、中部的小麦、北部的手工业品都大量出口。在商业发展的同时，手工工场在各殖民地普遍存在，而且“这些手工工场比英国的手工工场还有较高的技术水平。”[⑥]资产阶级还竭力冲破宗主国的种种限制，在殖民地发展制造业，由最初的食品工业和纺织业，进而发展到陶瓷、玻璃、造纸、制鞋、制帽等行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造船业和炼铁业。据统计，1770年时殖民地年造船能力已达三百到四百只小船，1774年挂着英国国旗航行的船只有三分之一是在美洲建造的”[⑦]。“在独立战争前夕，北美殖民地与英国的贸易有75%是通过美国船只进行的”[⑧]。殖民地许多地区都耸立着炼铁高炉。到独立战争爆发之时，13个殖民地炼铁炉数量超过了英格兰和威尔士之和，其年产量已与英格兰不相上下。正由于北美的产品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足与英国本土产品相媲美，故而英国于1750年颁布了制铁条例，允许铁条进入英国，从而使新英格兰生铁和铁条的输出量由1750年的三千吨增至1771年的七千余吨；同时，禁止在殖民地建立新的切断工厂、压长工厂、熔铁炉或炼钢炉[⑨]。 工商业的发展使殖民地形成了一个日趋壮大的资产阶级，他们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日益突出。为了维护其经济利益，他们迫切需要掌握政权，建立和巩固资产阶级政治制度。而民主共和制无疑是资产阶级能借以取得统治权力的最好途径与方式。 二 殖民地时期的北美具有悠久的资产阶级民主传统。早在殖民地初创时期，就出现了以代议制和移民自治团体为标志的民主共和国的雏形。1619年，第一届弗吉尼亚议会召开，随后其它各殖民地在建立过程中也逐渐建立了议会。 英属北美殖民地的创建者，多数是英国人，他们在本土受尽了专制统治之苦，他们怀着对人间不平的愤懑和对“乌托邦”式美好生活的憧憬，来到了北美，“想要建立一个新的英格兰，一个新的社会。在这个新社会里，……生活将会具有一种与当时在欧洲所能想象到的任何东西都不相同和更美好的性质。”[⑩]他们来到北美后，面对严酷的自然环境，面对英王的代理人——总督有可能施与他们的压迫和搜刮，感到了建立议会、实行代议制以保护自己的重要性。1619年第一届弗吉尼亚议会揭开了北美民主政治的序幕，成为最早的一个代议制机构。1620年，一批在英国受迫害而出走的独立派清教徒到达北美，他们“凭着英国人即使在那时就已具有的自治本能，订立了一项公约，决定按照多数人的意志进行管理”。这就是著名的《五月花号公约》。“1620年的这一《五月花号公约》与1619年的弗吉尼亚议会并列，成为美国制度的两大奠基石。”[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