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在罗尔斯的正义理论中缺少生态正义思想论述,抑或说在罗尔斯看来,自然并非是人创造的,顺应自然是人的本意。生态正义的出现恰恰反映了当前学术界正义思想理论本身的局限性和对社会分配正义的限制。由于学术界讨论的多是社会分配正义,继而把正义作为社会的首要美德,然而这是从社会财富分配的角度去诠释的,分配社会财富是一种输赢逻辑,而非善恶逻辑。也就是说人人都期盼从社会财富分配中尽可能地多取,以至于每一个人都把获取更多的财富视为是正义的,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社会分配正义没有关注财富积累的成本前提——生态环境,严酷的生态环境破坏和危机事实使我们无法更进一步地获取社会财富。生态正义关注的是我们生存的前提和环境以及我们生活的基础。因为关于生态问题主要有两个方面需要人们去反思:一是在社会所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中哪些可视为生态问题;二是导致这些现象被视为生态问题的价值观念或道德准则是什么?因此,笔者认为生态正义不能被视为是生态伦理学,生态正义是一种利益选择的存在状态的价值判断,生态伦理学是人类基于自身需要对自然的一种价值判断。 生态正义问题的探讨并非是杞人忧天,而是客观现实的批判。正义问题的核心一般着重以社会的公共利益为依归,公共利益的正义分配则以人类社会全体的共同利益为基准,正义的社会分配必须坚持人类的平等价值观于其中,进而正义的分配将个体呈现于利益分配之中。生态正义正是生态危机的反思研究,是基于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的政治现象,是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统治相对应的经济危机的另类表现形式,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恶果,生态危机是世界性问题,而非世界性的难题。 生态正义的根本问题就是不同主体之间的利益之争,而其价值观的体现正是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在个人主义价值观看来,每个人都拥有不可剥夺的权利,任何他人或集体都不得剥夺其权利,所以,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并且是为了自己而生存,而不是为了集体的利益而生存。这样一种建立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基础的价值观在其政治制度的体现上就是一种权利政治思想。在自由主义思想家看来,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格,保证主体自我存在和追求幸福生活是人的天性使然,自由和平等是人的理念。然而,个人主义价值观的负面效益也同时呈现了出来,而正是个人主义价值观的自我为中心的负面让人们认识到了生态正义的可能性和高扬性。“个体自由并不意味着完全自由的自主,而只是不依附于人,可是人却前所未有地顺从于法律,成为法律的奴隶。从根本上平等的社会原子并没有形成人格,而是成了普遍概念的一个个孤立的样板。这种形式上的自由,对个体性造成了严重伤害。即这种原子化的平等是个体主义在历史上不可避免的必要阶段。每个‘自我’都自成一体了,个体主义自身就已经是一种形式。”[1] 个人主义价值观是不符合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原则的,因为生态危机的产生正是个人主义价值观大行其道的结果。人是社会的存在物,离开了社会,任何人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没有了世界。所以,只有让他人生存,自己才能得以生存;让别人生活得好,自我才能生活得好。希望社会当中每个人都生活得好,这是人类的理想和应然状态。但是至少不妨碍他人的生存和生活,不侵犯他人的利益,不破坏社会既定的游戏规则,遵守社会生活当中的约定俗成,这是一个人生存的起码要求。生态正义问题的提出让人们认识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的重要性。 面对自然界的生态问题,西方社会思想家提出了所谓的“诺亚方舟”①拯救方案。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的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还生活在相对贫困的发展中国家,生活在富裕的发达国家中的人还是少数人。“诺亚方舟”方案能够拯救所有的人吗?如果说让发展中国家的贫穷的人也能够进入“诺亚方舟”,那么,这时候的“诺亚方舟”应当如何应付这种局面才是合乎正义的呢?这也是“诺亚方舟”拯救方案的核心问题。 为此,“诺亚方舟”拯救方案可能有三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第一,把所有人都接纳到“诺亚方舟”中,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诺亚方舟”空间有限,所有人都进入“诺亚方舟”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人多空间少,正义问题不可能解决。这就存在“彻底的正义却换来了彻底的灾难”。第二,“诺亚方舟”解救部分人。这种方法能够解决正义问题吗?实际上也是不可能的。原因就在于:其一是有限空间的“诺亚方舟”一旦满载就失去了安全保障;其二是谁决定选择究竟让哪些人上船,是让最好的人上船,还是让最需要的人上船?这种方法的结果是“部分的正义却伴随着歧视”。第三,发达国家的“诺亚方舟”上的人安之若素,让“诺亚方舟”保留一点空间,也让上面的人有一份安全感。这种做法虽然会让人感到憎恶,但是这应该是西方发达国家所倡导的正义观,“彻底的冷漠就是彻底的正义”。我们现今的世界,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基本就是如此践行“正义”的理念的。 “诺亚方舟”拯救方案提出了一个今天世界非常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自然界的破坏已经危机到了人类的生存问题了。然而,“诺亚方舟”拯救方案所提出的所谓三种解决方法却是让人看到了更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人性的险恶。因为“诺亚方舟”的解决方法实际就是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观点,“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诺亚方舟”的正义原则依然是“西方文明中心论”的正义原则,是一种“西方正义帝国主义”的观点。因为“诺亚方舟”所提出的“上帝”的正义原则实质上也就是西方国家环境问题上的代内正义立场,它所表达的话语就是:发展中国家要为生态危机承担主要责任,要努力地消除贫困,减少污染,降低人口出生率……当然还包括不要给发达国家找麻烦。“所有的生命都存在价值,但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存在相同的价值。”[2](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