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仃先生是广为人知、倍受敬佩的我国杰出的老艺术家、教育家。他从1932年开始从事美术创作活动,至今已有65个年头。在他的80寿诞将临之际,回顾他那不平凡的人生历程和卓越的艺术成就,值得我们晚辈无尚的尊崇。作为一个穷学生,他在15岁时进入北平美术专科学校学习中国画,在国难当头的年代,他就以漫画反侵略、反暴政、反独裁。积极投身抗日救亡的活动中。1938年奔赴延安、在鲁艺任教,同时从事工艺美术设计和漫画、宣传画、年画的创作活动。抗战胜利后在《东北画报》任总编辑。建国后成为新中国美术的领导人之一。张仃从一位热血青年到具有强烈正义感和追求民族解放的爱国者、到无所畏惧忠于党的美术事业、忠于党的教育事业的共产党人,张仃既是革命者又是艺术家,他的个人命运和国家兴亡、民族振兴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他的艺术学习和实践始终和时代的洪流紧紧地融合在一起。 古人云:“节义傲青云南,文章高白雪”。在张仃先生身上正可以找到明证。他是中国现代漫画、宣传画、年画的开创人之一,延安革命美术运动和美术教育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延安设计美术的主要画家。1949年秋,张仃先生参加了开国大典的美术设计,国徽、全国政协会徽的设计,又参与创建中央美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参与中国美协、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学会的领导工作。在新中国的美术战线、美术教育战线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有将近30年的时间,张仃先生都是在行政管理与艺术创作于一身的日子里度过的,在超负荷的劳动中他广泛涉猎多学科艺术门类,并且建树不凡。他不仅在漫画、年画、宣传画方面成就突出,在装饰绘画的创作与教学上、振兴我国的壁画方面、开拓工艺美术设计艺术新领域,挖掘、弘扬无比丰厚的民族民间艺术方面都发挥了学术带头人的旗帜作用。他同时兼长篆书,十多年来独辟蹊径致力于中国画焦墨山水的艺术创造,取得举世瞩目的成果。回首纵观中国当代美术发展的途程和张仃先生65年的艺术生涯,树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不凡的、难得的全才。张仃先生多方面的才能,不是说在口头上,而是刻苦实践,门门都有传世之佳作,其独具多方位的艺术才能而又高产,可谓是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第一人。 张仃和李可染一样,都是“苦学派”,实践高于一切。都有一种“坐破寒毡、磨穿铁砚”的钻劲,从不停顿,从不歇脚。特别在近几年,踏遍青山,搜尽奇峰,积高泽长,每年举办一次画展,所显示的“白首穷经”的精神也可以说是长征精神在他古稀之年再一次焕发。 图画天地,品类群生。最近十年张仃先生着力焦墨山水的独创。中国画视墨为宝,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墨分五色,即干、湿、浓、淡、焦。在作画时常常始以淡墨落笔,终以焦墨醒目。这是普遍性的技法,可以说自古而然。但是作焦墨山水画,把焦墨单项提出,开辟焦墨新天地,独立成科,自成一体,并发展到一个崭新的阶段,形成一朵盛开的稀有鲜花,这是张先生的功绩。 张仃的焦墨山水首先具有深厚的民族艺术传统,鲜明的、浓郁的中国气派。气厚乃苍,神和乃润,他的画总是以博大、沉雄、浑厚、高古、拙壮、苍茫为特色。磅礴的气势,情景交融的意境,高度提炼精谨,又极亲切朴实,令人感动。这是张仃人品、画品、技巧、功底综合修养熔铸在即的自然流露,毫不掩饰的高洁之情的充溢迸发。
张仃 云海马蹄寺(中国画) 笔墨技巧作为中国绘画创造境界的主要手段。张仃先生在他的焦墨山水画中紧紧把握和高度发挥了这一富有特殊意义的形式语言。焦墨画主要靠勾勒与皴擦来造型。勾勒皴擦的水平全赖于用笔。张先生深明焦墨山水其神采生于用笔的规律,因此用心极佳。但见他的画勾勒旋转、沉稳持重、爽朗流利,或重、或轻,毫不凝滞,毫不犹豫。笔线如铁,直中求曲,曲中求整,笔圆气足,笔止气贯,弱中有力,空灵透气;实中有虚。笔笔见根,笔笔有味,笔笔耐看。如果说凡传统绘画中无不讲究笔墨的话,那么焦墨中笔墨就更讲究、难度更大。一笔若有破败,暴露于纸上即刻露怯,描、叠、修、压都会损伤写意书法用笔的美感,想用浓墨盖住,想用淡墨冲开均不可能。张先生长时间的实践,刻意求精,达到千锤百炼的境地。其所以如此,得力于他多方面的修养和写生功力,还赖于他精深篆隶书法用笔。功底在腕,神具心胸,每每勾线用笔皆刚健圆浑,沉稳而富有节奏,丝毫没有剑拔弩张之感,细细琢磨其间的学问,通篇焦墨凝重苍润,干枯老辣饱满丰腴,实在耐人寻味。 勾勒以定骨架,还需要皴擦丰富画面,只能皴擦,不能渲染,这是焦墨山水画又一个规律性的特点。皴擦得当仍然有赖于用笔。腕力提起,中锋、侧锋、……笔笔见骨,刚柔结合,层次分明,深浅厚薄有致,不滞不涩,不板不薄,随机应变,恰到好处,真正做到了以心运手,使笔从心。 焦墨中分出浓淡,以一种墨色分出丰富的层次,使画面有容量,有节奏,有变化,有韵律,张仃先生精到地掌握和运用了这一技巧,可以说匠心独具。同时他又善于处理虚实。一般说来,没有笔墨处为虚,然而他的画,往往在实处又不离虚,有的画面上无笔处显实,引人联想,笔画不到其意已到。真可谓虚处实而通篇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