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善恶矛盾的研究,特别是对于善的研究及如何实现对恶的治理的研究,在我的理解中,它理当是伦理研究的主题或重心,可是在当今的伦理研究中,人们的注意或谓关注重心却仍然还是跟随西学伦理关于德性论与规范论,良心论与义务论,动机论与效果论等的诸多论争而依重,然而智能及AI时代的到来,人类社会将面临极大的变革,在智能时代,高科技究竟会给人类社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当人工智能大量取代人的劳动,活生生的人又该当如何生存并具有善的生活?人类又当怎样应对这场人类历史上之最最剧烈的伟大变革,人间之善善恶恶又将面临怎样的深刻变故?面对AI所引发的变革,作为现实的人又该具有怎样的品格素质?或许这才是作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伦理所当思考并研究的重点。 关于善的整合价值,其实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曾发表的文章如《论善的创造价值与整合价值》及《论道德主体的特征与类分》中,亦已有过某些阐述,但似乎亦还有必要对其作出更深的探讨与陈述。 善在哲学真善美体系中,它是哲学体系的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作为哲学范畴的善,它是道德哲学,伦理学亦即是道德哲学,善的哲学思维内涵做善事,但它决不仅仅只是通常意义上的慈善,哲学意义之善除了要求行善之实,还须要探求善之真,也要寻求善的真理。善之真当然致重实践理性,然而实践理性乃是这样一种理性,它不仅要将外在的客观真理转化为我们的主体意识,又还须将这种意识内化为主观精神,并又将其主观以见之于外在的客观现实,以达到有益于人及社会的目的即善的理性。实践理性即善之内得于己、外达于人的性质即决定了它唯有既整合外在的客观真理,成为自我的主观精神,且又依据对象的现实与实际,方能达善于人及社会,它是这样一种必须进行整合以实现其整合价值的理性。 善的主体是人,作为善者的人,他也不是作为类的抽象主体或抽象的人,而是在社会中生活着的活生生的具体的人。而如此之人,他即首先是有生存及生活需求并具有自身利益的自然人是具有自然特性的主体;而与此同时他也是在社会中生活并具有社会性的人,是社会主体;且人来到世间,他又不能不处在他所在的历史发展中,他还是历史的主体;而他既在社会中生活,因此他也在社会中呈现其生存的价值,他亦即是价值主体;又,他亦具有自己能动的意志,因此他也是有自主的意志主体;且由于他每时每刻都还在诸多环境与条件下作出他的自我选择,所以,他亦是一个选择主体。作为善的主体特征的这些多元,则也表明了善其所具有的整合性质或谓整合价值。 以往对道德的理解通常都认为道德就是或多或少的个人牺牲,当然我们无疑应当崇尚对于他人及社会所作出的个人牺牲及无私奉献和崇尚高尚的道德行为,然而这一理解却未能清楚地阐明造福于人及社会,即人的创造价值乃是具有更重大亦更具有积极意义的善举。而作为善的主体的人,他的价值又正在于他具有创造价值的价值,所以此言善的创造价值,即又是与人的价值相致一的。然而,当我们正视善的创造价值及人的创造价值时,我们则又须重视其创造价值的整合价值,这是因为又唯有实现创造价值的整合,它才会产生或具有最大的善的价值。亦如一花独放傲报春,山花烂漫盈满春。单个人的创造无论具有多么巨大的价值,显然还有待整个社会的整合,而形成为社会的整合价值,且单个人的创造价值有待融合于社会的整合价值,亦才能真正实现其创造价值,足见善的整合价值对于每个人的创造价值的实现,又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且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价值。 善与恶的矛盾与对峙是每一个社会道德生活的主题,社会道德生活在扬善祛恶的斗争中进步与发展,任何一个社会及在社会发展的每个阶段,虽然对扬善祛恶会有不同的要求,然而它所呈现的都是对善的张扬及对恶的祛除或惩戒。社会必须集结、凝聚一切向善的人们及力量,以祛除为害社会的种种邪恶的势力。虽然诸多善者亦并非尽善尽美,善者之间或许还各有歧见,然而战胜邪恶必须有善的凝聚、集结、整合,需要善的整合力量,这又是致善所必需的。 善的整合价值从它在字源学的意义上亦能得到证明,善,从羊从口,羊是富有,有物质丰厚之意,口表示喜悦,是精神上的满足、愉悦,呈现为物质与精神之整合。做善事就应当从物质及精神两个方面都能够使对象具有满足感,即获得幸福。与此相应,善不仅要具有良知,还必须能将良知变成达善于人的行动,即呈现其知与行的致一、合一,这也是实现其知与行的整合。 对于善的整合价值认识,我以为它对于善的伦理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是因为作为哲学范畴的善,它的整合价值即表明善,它与其他哲学理念一样,也都存在是多样性之统一,存在整体与具体、一般与个别、共性与个性、普遍与特殊的区别。善的具体虽各个特殊,然而其间却又相互关联,它们又共同构成为一个整体。所以,我们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并研究善,又怎么可以将其各个分割或各个对立呢!亦如将道义与利益加以分割与对立、将德性与规范加以分割与对立、将良心与义务加以分割与对立、将动机与效果加以分割与对立、将良知与德行加以分割与对立,如此等等。当然,对于这些各个进行分别的研究,对于其相互关联的研究这是完全有必要的,特别是对于人们在现实道德实践的某个特定发展阶段中所存在的遗漏缺失,进行更缺补遗性的强调,这也是必需的。然而若对其进行孰本孰末、孰对孰错的纷争,则实在是既无价值也没必要。当今西学之回归德性论,我以为或许亦是基于面临治理恐怖之日益猖獗,而极需洁净心灵,以补缺漏之需要,也是西学其依时之所进、所期或所需,然而对回归德性全面认知及理解,我们唯有从善的整体上去把握德性,以增强合乎时代发展要求的德性,诸如侧重研究、把握智能时代对于人们在德性方面的要求,方能真正全面有效推进当今时代之社会及人类的道德建树与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