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以来,中国美术创作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与成就,同时也表现出精神荒芜、思想苍白,有“高原”缺“高峰”、“真善美”缺失等问题。中国西部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孕育出璀璨的物质与精神文明,传承了诸多优秀的文化艺术传统,千百年来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中国绘画艺术的发展走向。只有厘清了问题所在,并重新挖掘吸收中国西部美术的自然地理与文化资源优势,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沃土,聚焦新时代精神,才能助力中国当代西部美术再崛起和中国当代美术创作走出时代文化困境。 一、西部在中国美术史中的历史地位 中国西部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孕育出了璀璨的物质与精神文明,同时也是古代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之地。自西汉张骞出使西域的“凿空之旅”至太平天国、捻军起义,中国西部作为古丝绸之路上的一颗东方明珠辉煌了近2000年。从上古典籍《山海经》《穆天子传》中描绘的“大禹治水”“女娲补天”“后羿射日”等创世神话,到因佛教传入而兴建起多处石窟壁画,从唐代金碧山水到五代、北宋“北派山水”,我国西部古代文化艺术都拥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 近代以来,丝绸之路的中断,且地理位置的偏僻、交通不便,西部在美术界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至20世纪40年代,众多知识分子及艺术家或由政府组织或自发前往,千里迢迢到中国西部进行科研考察、写生创作。其中比较重要的如1940年教育部组织以王子云为团长的“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1945年顾颉刚、马衡等组织的“大足石刻考察团”;1944年常书鸿促成成立“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大批艺术家云集中国西部,从地理地貌到民族风情,从人文历史到精神底蕴,重新从中国西部地理及传统文化艺术中获得生命体验及人文滋养,创作了大批表现西部题材的精品力作,并由此揭开了20世纪40年代中国美术的新篇章。“张大千来了,孙宗慰来了,司徒乔来了,常书鸿来了,董希文来了,韩乐然来了,潘洁滋来了,叶浅予来了……更多的人踏上了西行之路。这是一条面壁投荒之路,是一条艰难而又充满奇遇的探索发现之路,也是一条中国艺术家成长之路……”①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西部地区发生了历史性的巨变。美术创作中涌现出一大批表现西部地区历史变革,以及新型社会关系下崭新精神风貌的美术作品,它们也构成了这个时期西部美术的主要表现形态。这个时期的西部美术为中国现当代美术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展现出新的时代精神。 改革开放至今整整40年,在西方文化艺术思潮影响下,中国美术进行着传统与当代、传承与创新、民族性与世界性、普世价值与个人表达等多个维度的探索研究。中国西部以其深厚的人文积淀和艺术传统,再次激发了艺术家进行文化创造的灵感,成为其精神风貌昂扬向上的精神母土和民族文化复兴的重要源泉。西部美术将以新的面貌再次崛起,以提升人民大众的审美素养和精神境界,培育深厚的家国情怀,激发全民族的创新活力和创造精神。 二、当代美术创作的时代文化困境 当今,文化艺术越来越成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越来越成为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改革开放40年以来,中国美术创作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与收获,在文化艺术中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凸显。同时,中国当代美术创作面临着这个时代的文化困境,我们对此必须保持清醒的认识。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在文艺创作方面,也存在着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现象,存在着抄袭模仿、千篇一律的问题,存在着机械化生产、快餐式消费的问题”。在美术创作方面,最重要的问题在于精神性缺失,因而缺乏精品力作。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当下对文化生态及知识文化阵营与中国艺术未来发展缺乏系统性和自觉性认识,所以美术创作也难以在文化层面或者作为一种文化形态不断地返古开新。 当代艺术的重心正越来越向非绘画艺术形式(装置、影像、观念等)转移,在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人类的生存环境不断改变的情况下,“架上绘画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似乎成了一个热点话题。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席卷之势与各种科技手段的日益发达,这种价值观念与艺术作品品质构造方面的冲突也更加凸显。可惜的是,当代艺术近百年来一味追求强烈视觉刺激,推翻现有秩序,而作品的敬畏感和神圣感早已荡然无存,同时也缺乏足够的责任感和深厚的精神底蕴。 在美术创作领域,中国虽也结出了丰硕果实,但以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维度来看,中国艺术的形态与其所拥有的西部自然和人文地理之崇伟广袤并不相配。从佛教传入中国开凿绘制洞窟壁画到魏晋六朝、唐宋兴盛的绢本绘画,再到元明清兴盛的纸本水墨,从美术创作材质的发展衍变史的角度来反思,竟然是一个日渐弱化的过程,与中国拥有的西部地理之雄浑厚重大相径庭。同时,对世界各大文明的美术创作形态进行一番巡视(古希腊罗马美术、古代埃及美术、古代波斯美术、古代中国美术),我们就会发现,在美术创作的材质和体量上,中国美术无法与世界其他文明的美术等量齐观。 三、西部自然地理与文化资源优势 (一)民族迁徙中的山水记忆 随着分子人类学及基因学研究的不断深入,学界对于人类共同祖先来自东非的问题进行了越来越清晰的论证。2005年前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和IBM公司合作,启动了Genographic(基因地理)项目,该项目目的在于通过收集全球不同人类基因绘制人类金银图谱,进而研究人类起源、迁徙和演化的路径和关系。迄今为止,全球已经有75万人参加了此项目,即提供自己的DNA样本供研究人员分析,同时参与人员可获得自己的父系(Y染色体)和母系(线粒体DNA)的变异标记和迁徙路径。通过人类基因大数据分析,项目组已经基本把人种的基本分布情况,即人类演化的主要线路图描绘了出来。通过这个项目得出的结论即证实了所有现代人类全部是在6.5万年前从非洲走出的,也就是说,非洲现代智人是所有人类的祖先,不论是什么肤色、体型、面部特征或发色,所有人类都起源于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