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82-051 文献标识码:A 全球正义是自罗尔斯后期以来的国际学术界的一个主题,全球正义较之于国内正义,是把某种正义理论看成是适应于全人类的理论视域。全球正义追求一种普适的正义理想,这样一种理想对于当代世界的公平正义有着积极的意义,同时也是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资源。本论文试图从这样两个方面考察全球正义理论。 一、全球正义的正义诉求 全球正义以世界主义为其理论支撑。世界主义是为斯多亚派所持有的一种哲学与政治思想,在西方思想史上有着悠久的历史。它虽是一种古老的哲学与政治思想,但在当代的全球语境下人们重新认识到了它的重要价值。从古老的斯多亚派传统来看,世界主义也就是把整个人类看成是平等的世界公民,不论是罗马人还是外邦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或在哲学上有着平等的道德地位。在当代语境下,平等被视为在人权面前一律平等。人权被视为每个人类存在者生而具有的权利。从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来看,人权概念的外延是一个包括了不同方面权利的清单,这个清单共29条,涉及到人身安全自由、不受任意侵犯和逮捕的自由,以及思想、言论自由,政治参与的权利以及人格与尊严的平等,等等。将权利及其实现看成是正义的基本内涵,全球正义也不例外。如果从联合国的《世界人权宣言》来看,全球正义无疑也应以所有人的权利平等为基本内涵。然而,在当代全球正义的视域下,并非是全部人权清单意义上的权利平等,而且是人的生存需要意义上的权利平等。全球正义论者以生存权为中心,强调人的最基本需要。如人人应有免于饥饿的权利,以及获得生活必需品的权利。T.博格、O.奥尼尔(Onora O’Neil)等都持有这样的全球正义的基本立场。在奥尼尔看来,即从道德的观点看,“对于维持一个人生存之基本必需品的关切,对于人类生命之脆弱性的关注”,是最重要的。(O’Neill,1991:279)琼斯将住所与日常营养的需要与宗教信仰自由权利相比较,认为某人如果没有住所,得不到正常所需的营养,这比将他的宗教信仰自由权利的剥夺所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琼斯,2014:68)这是因为,在琼斯等全球正义论者看来,在所有的人权清单中,人的生存需要是第一位的,如果人都不存在了,其他一切权利都是空话。而人的生存需要,也就是人的最基本的营养的需要和住所的需要。 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对于富有者来说,不是需要面对的问题。然而,当我们面向全人类,就会发现这一问题的急迫性。据报道,虽然近年来全球贫困状况有所改善,然而,2015年仍有8亿人口生活于贫困之中,而且发达国家的贫困人口逆势增长。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报道,全球近20亿人口的生活费用每天平均不足3.1美元。(新浪财经网:2016.5.19)据国际劳工组织统计,2012年发达国家的贫困人口已超过了3亿。在全球贫困人口中,贫困人数最多的两大群体是妇女和儿童。在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15岁以下的儿童,一半以上生活在极端贫困状态和中度贫困状态中。另据世界银行2016年10月2日报道,在当天发布的《2016年贫困和共同繁荣》报告中说,到2013年,全球有7.67亿人口生活在极端贫困之中。(腾讯新闻网:2016.10.3)另一方面,这个地球上则有人极端的富有。据国际慈善组织乐施会报道,全球最富的8个人财富超过贫困人口36亿人口的总和。(茂名网:2017.1.18)这表明,全球财富占有着贫富差别进一步发展的趋势。全球正义理论持有一种世界主义的立场,将全球所有人放在平等的道德地位上,因此,全球正义反对贫富差距的拉大,尤其是尊重对人类过最低限度的体面生活来说普遍必须的那些条件,关注人权状况的最底线需求。换言之,消除全球范围的贫困,实现全球最低层次的正义,是全球正义的目标或理想所在。 二、全球正义制度:一道理想的风景线 将全球贫困现象作为一项紧迫的道德关切,体现了当代学者的良心。全球正义论者将消除全球贫困视为他们的理论目标。那么,这样的目标有实现的可能吗?如果从发达国家的财富以及从经济发展水平上看,目前人类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使得当代人类完全有可能消除全球贫困。然而,我们看到,财富不仅集中在为数不多的发达国家中,而且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因此,对于全球贫困,从人类的财富总量来看,完全有可能。不过,目前的人类有经济能力并非意味着有现实的可能,这是因为我们需要认识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第一,全球正义论者认为,全球贫困问题是一个制度正义问题。一般认为,政治正义关注的是社会基本制度安排,如阿玛蒂亚·森在分析印度孟加拉地区的饥荒时指出,饥荒的造成与政府的制度政策直接相关。(阿玛蒂亚·森,2001:101)而从制度层面看,也就是从制度正义的角度来进入全球正义问题。正如罗尔斯所说:“社会正义是社会的基本结构,更确切地说,是主要社会制度分配基本权利与义务的方式决定如何分配社会合作利益的方式。”(Rawls,1971:7)罗尔斯主要讨论的正义问题,主要是社会基本制度的正义,不过,他的重心在国内制度的正义。全球正义就是国内正义的扩展。正如罗尔斯所说的,制度结构对于人们来说是影响深远而持久的,全球制度结构也如此。T.博格认为,当前全球贫困是由于全球经济制度结构的结果。当前的世界经济秩序与几百年来的西方殖民政策有着深远影响。当前的贫困人口集中于非洲、南亚和东南亚,这些地区严重贫困的深层历史根源就是西方的殖民剥夺。涛幕思·博格说:“现存的民族达到了他们目前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乃是通过一个渗透着奴役、殖民统治乃至种族屠杀的过程。尽管这些里程碑式的罪行现在已成为历史,它们却留下了重大不平等的遗产。”(涛幕思·博格,2010:448)博格指出,在1960年代,非洲结束欧洲的殖民统治时,欧洲国家与非洲人均收入的不平等是30∶1,即使非洲的人均收入始终有高于欧洲一个百分点的增长率,这两个世界的不平等率仍是19∶1。按这个比率增长,非洲要到24世纪才可能赶上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