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乡村重构与伴随全球化和城市化而引起的乡村衰退有关[1-4]。20世纪50年代以来，英国、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德国等发达国家普遍经历了城市化和逆城市化的进程，乡村地区的社会结构、经济形态、生态环境等经历了显著的变化和重构过程[5-9]。Woods认为，乡村重构是在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中，由于农业经济地位的下降和农村经济的调整、农村服务部门的兴起和地方服务的合理化、城乡人口流动和社会发展要素重组等不同因素的交互影响下农村地区社会经济结构的重新塑造[10]。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国家战略的实施，尤其是新世纪以来深受全球化、信息化进程的影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要素的重组与交互作用[11]，使传统乡村特征逐渐发生转变[12]。乡村地区社会经济形态和地域空间格局的变化[13]，需要当地参与者对其过程及结果作出响应与调整[14-15]。有关学者从中国乡村发展的实践出发，将乡村重构视为实现城乡统筹发展的一项集经济、社会、空间为一体的乡村发展战略[16]。 近年来，乡村重构日益成为国内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领域。地理学、社会学、建筑学、管理学等领域的学者们，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与时空尺度，围绕乡村聚落的空间形态演化[17-25]、乡村地域功能的分化与变迁[26-31]、乡村发展转型的格局与过程[32-38]、农村居民点的布局与优化[39-44]、典型地域乡村空间重构的机理[45-46]与模式[47-52]、乡村社会秩序的变迁与乡村治理体系的重塑[53]、乡村重构的优化调控路径[54-57]等方面，结合个案分析和理论探究、空间数据分析和社会调研，开展了较为系统的分析和研究，得出了大量富有启迪性的研究结论。乡村发展研究领域的国际权威学术期刊Journal of Rural Studies新近出版的《中国乡村重构》(Rural Restructuring in China)专刊[58]，聚焦于当代中国乡村重构的实践，刊登了25篇涉及中国乡村关键资源的配置与管理、农村居民点的空间分布与优化重组、城乡土地利用的时空变化、农业经济与乡村劳动力转移、乡村教育资源的配置、传统乡村聚落文化的衰落和消亡、城郊村庄的社会动态变化与空间转型等论题的学术论文，集中反映了当代中国乡村重构研究的最新成果。 乡村重构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内容广泛、内涵丰富，包括产业结构的转变、就业结构的变化、乡村聚落形态与社会文化景观的变化[9]、工农关系和城乡关系的转变等诸多方面的内容，而中国的特殊国情更加剧了乡村重构的波动性和复杂性[58]，其顺利推进亟需相关理论的指导。本文拟在构建乡村重构的理论框架基础上，探讨中国乡村空间重构、经济重构、社会重构的实现路径，提出未来乡村重构研究需重点关注的内容，并就现有乡村重构的引导性战略和干预性政策及其在实践操作中引发的问题，进行批判性分析和讨论，以拓展乡村地理学的研究领域，指导中国乡村重构的实践。 2 乡村重构的理论框架 2.1 乡村重构的概念内涵 乡村地域系统是在一定乡村地域范围内，由自然禀赋、区位条件、经济基础、人力资源、文化习俗等各要素交互作用构成的具有一定结构和功能的开放系统[59-60]。从结构上来讲，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等子系统构成乡村地域系统的内核系统[61]；区域发展政策、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水平等构成其外缘系统[62]。随着全球化、城镇化、工业化、信息化的推进，乡村地域内核系统不断与其外缘系统之间进行物质流、能量流和信息流的交换[61]。在乡村要素自变动和外部调控的共同作用下[60]，以人口、土地、产业的变化为核心，生产、生活行为中的物质和非物质元素之间发生各式各样的交互作用，乡村的就业结构、消费结构、土地利用结构、社会组织结构等均发生相应转变[38]，乡村地域的生活功能、生产功能、生态功能和文化功能也不断发生演化和变异[60]。 乡村重构，即为适应乡村内部要素和外部调控的变化，通过优化配置和有效管理影响乡村发展的物质和非物质要素，重构乡村社会经济形态和优化地域空间格局，以实现乡村地域系统内部结构优化、功能提升以及城乡地域系统之间结构协调、功能互补的过程。乡村地域系统的发展和演化任何时候都发生在由自然、生态、经济、社会等子系统构成的内核系统和外缘系统的相互关联、共同作用的框架之内，乡村重构应基于提高经济效率、维护社会公平、保护生态环境、实现资源可持续利用的价值取向和目标定位，统筹产业培育与人居环境建设，统筹服务均等与社会发展主体能力提升，统筹生态保育与文化传承，以促进乡村地域“自然—生态—经济—社会”系统的全面发展和“生产—生活—生态—文化”功能的综合提升。 乡村重构与乡村发展转型内涵相似但又有所差异。乡村重构强调对系统要素、结构和功能加以人为干预和调控，完成乡村地域系统由非良性状态向良性状态的质转变，或者通过量的累积实现乡村地域功能提质升级的过程。乡村重构是实现乡村发展转型的过程，而乡村发展转型是乡村重构的结果。乡村地域系统内外发展要素的相互交织和各子系统的综合作用[62]，使乡村重构表现出综合多维性和时序演进性的特点(图1)。
图1 乡村重构的概念内涵 Fig.1 The concept and connotations of rural restructur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