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研发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

       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修改意见，文责自负。

       一、引言

       技术创新是国家或地区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重要动力和社会进步的主导力量，国务院研究部署了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明确提出了在“十二五”期间全面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发展目标。经过多年的探索，中央及地方政府对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理解不断深入，逐步明确了企业在创新中的主体地位，因而如何激励企业提高研发投入水平，切实提高自主研发能力促进经济转型升级成为重要的研究问题。赵建斌等(2009)对各国研发经费投入模式的比较研究中，提出在工业化中高级阶段，政府在研发投入中的主体作用逐渐减弱，企业取代政府成为研发投入的主体。朱平芳和徐伟民(2003)也认为，公共研发支出的主要目的是激活企业的研发活动。从表1的数据中可以观察到当前阶段企业在我国研发投入中的重要性，2013年企业研发支出占全国研发投入的76.61％。

       由于企业在研发投入中的主体性地位，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成功实施以及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有赖于我国企业持续的研发投入和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而技术知识创新具有公共品特征，企业的研发投资具有正的外部性，也就是说，技术溢出会使得企业从技术研发获得的私人收益低于社会收益，因而由市场机制决定的企业研发支出会低于社会最优水平(González and Pazó，2008；Lach，2002)；此外，由于对企业而言，研发支出是非刚性的投资项目(潘越等，2015)，因此研发投入受诸多企业内部及外部因素的影响，如企业在面临融资约束、诉讼风险等问题时可能减少研发投入。所以，政府有必要对企业研发投资进行补贴，降低企业研发项目的成本与风险，从而缩小研发投资私人收益与社会收益的差距，使得研发资源配置到更优水平。

      

       借鉴发达国家资助科技型企业研发的做法，我国政府科技部门在实践中逐步探索多种形式的科技资助政策，包括减税、贷款贴息、直接补贴、奖励、委托风险投资机构监管、推进金融支持发展水平等。目前已形成从基础研究到技术商业化、产业化全覆盖的科技资助和引导体系。2013年，我国科技资助金额达到公共财政拨款的4.41％。

      

       图1 科技拨款占公共财政拨款的比重

       数据来源：2014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每年国家投入如此庞大的科技资助，效果究竟如何?对于政府科技资助效果的评价也成为诸多学者关注的热点问题。已有学者采用博弈模型、实证研究等各种方式检验、评价政府科技资助的实际效果。现有的关于政府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影响的实证研究文献中，由于所选择的样本、变量测量方法等不同，对于二者关系的认识学界至今未能达成共识，但大部分研究表明政府科技资助对企业的技术创新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近年来，学者进一步探究政府资助对企业研发投入影响的边界条件，如企业特征对政府研发资助与企业的研发投入、产出关系的影响，包括所有权结构(李平和王春晖，2011)、企业研发强度(许国艺等，2014)，以及诸如市场竞争环境(许国艺，2014)、制度环境(刘虹等，2012)等外部环境因素对政府研发资助效应的影响，这些研究很大程度上深化了对政府科技资助效率影响因素的认识。

       虽然学者们关注了影响政府研发补贴与企业研发投入二者关系的重要情境机制，然而，基于现有的文献，还是难以明确政府科技资助对象的筛选准则。依据政府科技资助引导企业自主创新的目标，政府研发补贴资助对象应该是具有什么特征的企业?企业所在地区的金融发展水平是否影响科技资助政策的效果?本文试图通过实证数据的分析，解答以上这些问题，为政府研发补贴选择资助对象提供依据，从而有助于提高政府科研资助的配置效率。

       二、相关文献与研究假设

       1.政府研发补贴

       科技创新是准公共产品，具有典型的正外部性。企业在技术研发过程中，产生的知识不可避免地为其他企业所用。比如，产业中的技术落后企业通过逆向研发等方式对创新产品的有关信息进行分析，使其能够以较低的成本获取技术知识，并以此为基础进一步改进从而获益(Jie，2009)，这使得创新主体不能独享创新的收益，或者仅在受保护的时段内独占创新收益，这减弱了企业进行研发投资的动力。因此，通过市场机制形成的研发投入将低于社会最佳水平，政府研发补贴有其必要性(Jones and Williams，1998)。

       政府研发资助可以是企业申请政府科技计划获取的以项目支持形式的直接补贴；也可以是政府对新产品开发进行的奖励、贷款贴息、退税等与企业研发投入有关的间接资助。以往的研究表明，政府科技资助能够增加社会整体的研发投资规模(Guloglu and Tekin，2012；Rebolledo and Sandonís，2012)。Zhu et al.(2006)的研究指出，政府科技资助不论是直接的转移支付还是间接的减税，对于大中型工业企业增加自主研发投入都有促进效应。也有研究表明，研发资助超出一定程度后，政府研发补贴会对企业的研发投入产生挤出效应(Guellec and Potterie，2003；许春和刘奕，2005)，其中，Guellec and Potterie(2003)的研究引用率很高，他们对17个OECD国家的政府研发资助对企业研发行为的影响进行了追踪研究(1981年至1996年)，结果表明政府对企业的研发资助率与企业自主研发投入的效果呈倒U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