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K712.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81X(2017)03-0030-10 DOI:10.14086/j.cnki.wujhs.2017.03.004 小马丁·路德·金1929年1月15日出生于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一个中产阶级黑人牧师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并于1955年在波士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金的非暴力思想来源于美国黑人宗教传统与西方哲学及基督教思想的完美结合。金一出生，他的家庭就把他与非裔美国人的宗教传统联系在一起。但他的大部分思想是从正规的严格的学术训练中获得的。在莫尔豪斯学院期间，金学习、接受了梭罗的公民不服从理论。在克鲁泽神学院时，金博览群书，阅读了很多伟大的哲学家以及当代著名教授的作品。在此期间，尼采哲学和甘地的思想对金影响最大，尤其是甘地的爱与非暴力的思想影响了金以后的人生历程。金在甘地的爱与非暴力的哲学中，发现了社会改革的方法。在波士顿读博期间，金又学习了个人主义哲学与黑格尔哲学，从黑格尔那里学到了理性和辩证的思考。至此，金形成了基于爱的非暴力抵抗思想，并信奉终生①。但金的非暴力思想和策略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实践过程中经历了从非暴力劝说到非暴力强制再到非暴力“革命”的过程②。 一、非暴力劝说 在1955年蒙哥马利公车抵制运动的斗争实践中，金的非暴力思想得以初步形成和发展。当时金刚博士毕业，在蒙哥马利德克斯特大街浸礼会教堂做了一名牧师。不久，就发生了公车抵制运动。26岁的小马丁·路德·金博士被选为公车抵制运动协会主席。在领导公车抵制运动的过程中，金迅速成长为一名主张非暴力斗争的魅力型领导人。他的非暴力思想也由此渐具雏形。 首先，他认为基督教的博爱思想是其非暴力斗争的基础。他深信“博爱是一种无私性而有创造性的爱，是一条千古不变的真理。博爱应用到社会领域就会实现所有人都是兄弟关系，促成社会和谐，最后走向大同世界”③。金不厌其烦地向黑人宣扬爱的哲学：“爱必须是我们通常所向往的理想。我们一定要再一次听取基督的告诫：爱你的敌人，为诅咒你的人祝福，为罪恶对待你的人祈祷。”④他认为真正的爱(agape)是超越了罗曼蒂克的爱，超越了友谊之爱，它是一种相互理解的、创造性的、救赎性的、对所有人的善意。它的突出表现是爱做邪恶之事的人，但恨此人所做的邪恶之事，这就是耶稣所说的“爱你的敌人”⑤。在此基础上，金认为非暴力是爱和真理转化成社会改革的强大工具，是实现基于爱的基督教共和国这个理想的有效方法。它的基本原则包括：非暴力抵抗并非是一种懦夫的手段，而是一种有效的抵抗，它在肉体上是消极的，但在精神上是积极的；非暴力的特点并不是谋求击败并侮辱对方，而是赢得其友谊与了解；非暴力要求消除非正义，而不是消灭那些可能是非正义的白人；非暴力抵抗运动宁愿受难而不施行报复，忍受敌人的打击而不进行反击；非暴力斗争不仅能避免对外部躯体的暴力行动，而且也能避免对内在精神的强暴行为。非暴力并非软弱和怯懦的象征，而是把弱点变为长处，在面对危险时使人产生勇气⑥。金在坚持非暴力原则的同时，坚决反对暴力和仇恨。简言之，“基督提供精神和动力，甘地提供方法”⑦。金把基督教的爱与甘地的非暴力方法紧密结合起来，开始形成比较系统的思想。 金在这一时期的思想可概括为非暴力劝说。这种道德劝说基本上是非强制的，它强调通过理性和说服的方法改变白人种族主义者。金相信，通过非暴力劝说，黑人能最终改变种族主义压迫者的心灵。它在劝说对手认识错误的同时，寻求唤起其道德耻辱感。他在书中这样写道： 非暴力最终是一种说服的方式，它通过唤起大多数正派人的良知来实现正义……我们要和平地、公开地、愉快地行动，因为我们的目标是说服。我们要竭力用自己的话语说服对手，但如果这种方法失败了，将会采取必要的行动。我们愿意通过谈判寻求公平的妥协，但也时刻准备受难甚至献出生命。面对黑人的团结、自尊、甘愿受难和拒绝还击，压迫者便会发现自己的残忍……我们将以忍受苦难的能力与你们施加苦难的能力竞赛……我们不恨你们，但不能遵守你们不正义的法律。无论你们做什么，都爱你们。炸毁房子，威胁孩子……把我们打得半死，我们仍旧爱你们。但我们不久便会通过受难的能力击溃你们。在我们赢得自由的同时，唤起你们的良知，最终战胜你们。⑧ 因此，即使在自己的房子被炸以后，金仍以德报怨，用演说平息了围在他身旁携带武器的黑人群众的怒火，避免了暴力的发生。他这样说：“如果你有武器，请带它回家，我们必须以非暴力对抗暴力。记住耶稣的教诲：‘依靠刀剑而活的人必死于刀剑之下。’我们必须爱我们的白人兄弟，无论他们对我们做什么。”⑨这种“爱压迫者这个人，但反对他的邪恶的行为”以及以受难、牺牲、宽恕和说服为特点的非暴力，被称之为诉诸良知的非暴力。 后来，金和南方基督教领导大会在1961-1962年的奥尔巴尼运动中对此思想进行了实践。在这场运动中，南方基督教领导大会的抗议主要体现为非暴力劝说，以使敌人放弃隔离。金写道，抗议的目标是改变压迫者的观念，使他们认识到，真正的尊严、爱和平等不该因人的肤色而异⑩。但大量的抗议者遭到了当地警察的逮捕，其间没有发生暴力冲突。警察局长劳里·普里切特研究了金的方法，并有针对性地采取了大规模非暴力逮捕的策略，有效地瓦解了运动。而且，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金的影响，在金等人被宣判几天后，普里切特特意安排了一名神秘的陌生人把他们保释出狱。警察们这种不采用暴力手段的做法，既没引起新闻媒体的兴趣，也没激发那些有可能支持运动的人的愤怒，因此没有引起公众关注与联邦干预。奥尔巴尼的种族主义者对道德和宗教的劝说也根本无动于衷。结果这场运动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