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 08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889X(2017)01-63-09 列斐伏尔将“空间”理解为“社会秩序的空间化”[1]154,他把空间界定为“自然”和“社会”两部分。自然空间是人类生产实践的基础条件,虽然日益被社会逼退,但始终不会完全退场。对日常生活起决定作用的是社会空间,社会空间的源头是社会实践关系。空间生产不仅生产城市空间形态,还制造社会实践关系。 一、列斐伏尔“空间生产”政治批判的形成 列斐伏尔在马克思主义空间批判理论基础上,提出了空间生产批判思想。他的空间生产批判理论被当作当代最杰出的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被认为是“空间的生产理论中最坚实、最有想象力和最详尽的部分”[2]90。 (一)列斐伏尔对马克思社会空间理论的继承 列斐伏尔空间生产思想沿袭了马克思的思路和方法,但两者又有异质性。马克思没有明确界定空间生产范畴,但他有一些关于空间生产的论述。空间生产的巨大发展,让个体有选择不同空间生存的自由,提升了公民的自主意识和民主素质。他要深化马克思的历史生产,在空间生产的考察中达成社会空间变革,从阶级解放走向空间革命。列斐伏尔最终指向总体人的实现和艺术化的日常生活空间变革,目标是用人与自然空间平衡、人与社会空间和谐的社会取代资本和政治权力操控的消费社会。人们在差异空间中将不会感到精神失落和人身自由失去,将会感觉自然自由自在和充满人性。他从日常生活异化角度考察空间生产。空间生产批判理论具有开放和灵动性,面向三元的历史空间。 列斐伏尔并没有反马克思,而是延续了马克思的思路和方法,继承了马克思,又超越了马克思。两者空间思想具有异同点。首先,他们在建构逻辑上具有同构性。他们都从经济对立推出政治对立,都批判私有制,都强调了空间产品使用功能。也都批判商品拜物教,都主张阶级革命和区域自治。列斐伏尔补充了马克思的商品理论,把空间的原有价值突显出来,又从都市化进程中补充了马克思的社会批判。要消解日常生活异化现象,必须让艺术出场,瓦解僵化刻板的技术理性。日常生活批判伦理的关键范畴就是消费控制的科层制社会,让每个社会成员都在消费理念和媒介体系中无处可逃。资本主义空间的功能特性就是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的结合,起着机器的作用。社会形态的变化建立在空间形态的改变上,建立在空间生产方式转化的基础上。“用时间消灭空间的限制”[3]21就是建构出新的社会空间结构。生产关系的改变仰仗的是空间生产方式的改变。反过来,空间形态的变化本身对于社会现实又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促进社会关系的产生。列斐伏尔通过补充资本的运作方式论证了马克思思想的合理性,但过分夸大了空间的价值。 列斐伏尔深化了马克思的物质生产思想。资本主义能够苟延残喘,就在于超越了物质生产,占有了空间。而马克思没有超越人与自然的矛盾,没有看到空间的作用。空间生产最显著的表现是城市建造、规划和设计。空间生产是资本主义政治经济的产物,是生产剩余价值的工具。变革日常生活就要生产出更适合人类生存的社会空间,让公民具有更开阔的空间视野,以更好参与空间政治,彰显自己的自由意志。他们的理论具有异质性。列斐伏尔强调空间的重要性,而马克思重视历史。列斐伏尔声称,哲学不能为了抽象范畴遮蔽真实社会生活。而马克思不太重视个人的日常生活,更重视群众的普遍利益,不关心日常革命,更强调国家革命。列斐伏尔却将马克思主义应用到日常生活,从日常生活角度补充了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他对马克思的生产理论及其哲学进行了批判,在他看来,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因为死守物质资料生产范畴而陷入了传统思维模式的窠臼。生产在马克思的视域中,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内涵:广义指人类生产生命、精神和人化自然;狭义指经济上的商品生产。列斐伏尔认为,物质生产是在空间条件下的生产,而没有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是自我复制的过程。空间异化引起了资本主义矛盾,也必然促使社会主义差异空间的产生。 (二)列斐伏尔发现空间生产的政治意义 列斐伏尔把社会空间的地位提高到本体论高度。空间作为日常生活的重要要素参与了社会生产。“空间成为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一个组成部分”[4]180。他将社会空间作为能够感知的实践,是社会关系的集合体。空间政治学不是单纯关注微观工作场地,而是关注整个空间政治环境。列斐伏尔重点关注空间本身的生产过程。空间中事物的生产更多具有自然属性,产生于社会,已经变成商品,为资本获得了大量利润。当代发达工业社会让城市占据日常生活舞台,让城市成为资本剥削和消费的主要场所和手段。城市空间的经济属性,让权力斗争为了利益渗透其中。城市空间生产既包含物质资料,也包含社会关系和人口。城市空间生产把农村边缘化,掏空农村人口,阻碍了人们的正常需求和交流,导致人们和资本主义之间的矛盾加剧。空间生产具有不平衡性、隐秘性和联结性,大城市作为空间结点,具有策略性,将区域性空间要素和全球空间联系起来。 列斐伏尔指出,空间生产具有政治经济学意义。资本为了增殖,整合了空间。于是,社会空间不仅是生产工具,而且是资本要素。他解构了过去的容器空间观,将社会意义、伦理价值融人社会空间。“社会空间并不是一种在其它事物之外的事物,也不是在其它产物之外的产物:确切地说,它纳入了所生产的事物,包含了它们在共存和同在中的相互关系”[1]73。空间生产作为全球化运动的催化剂,已经变成资本主义克服危机的主要方式。列斐伏尔将社会空间的主观和客观属性结合起来,开启了空间研究的新视角。社会空间不是空洞的场所,而是具有差异和矛盾的过程。传统观点把空间看作静止的器皿,用时间遮蔽了空间,忽视了空间的社会性。社会空间不仅充满矛盾,而且造成了诸多问题。城市空间被占有和控制,被区域、城市、国家、全球等包围。抽象空间否定了一切差异,遮蔽了不平等和等级秩序,让政治和经济融合,不断利用先进技术制造新的政治空间。生产关系的空间性呈现在空间关系的生产、区域空间的交换、空间权利分配和空间地域性消费等。社会本身就是巨大的充满各类关系的空间,人们也因地理空间而产生不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