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20世纪初，先遭甲午一役再遭庚子之败的清王朝遭遇空前危机。为挽救统治，清政府被迫采取了自上而下的“新政”举措，官报的创办则是“新政”的重要内容之一。与《邸报》等传统意义上的官报不同，清末创办的一百余种近代形态的机关报刊——官报，在功能、内容和发行体系上都呈现出近代化报刊的特征。其中，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于光绪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1902年12月25日)①在天津创办的《北洋官报》，是清末最具代表性、报龄最长、最有影响的地方政府官报，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份邮发报纸。其发行方式及送达渠道等均被其他官报所效仿，极具典型意义。学界关于《北洋官报》发行的研究，除了翟砚辉《〈北洋官报〉发行问题探析》②从主要发行方式概观(包括派销、代派等)、辅助发行方式——阅报社、成效分析等方面对《北洋官报》的发行略作分析外，另有李斯颐的《清末10年官报活动概况》③和《清末的官报》④将清末官报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考察，未见对派销这种发行方式进行系统考察。本文从《北洋官报》之派购对象、派销份数、添购及报费之欠解等角度，考察《北洋官报》的派销发行特点，分析清末官报的停刊与其主要发行方式——派销之间的关系。 清末官报最主要的发行机制以派销⑤为主，这也是官报与民营报刊的重要区别之一。派销实质上是派购，即自上而下地利用行政渠道层层指派各府厅州县及学堂等购阅官报。派销这种方式，在督辖级官报——《北洋官报》上体现得淋漓尽致。⑥《北洋官报》第3期“封面告白”页背面(相当于期刊封二的位置)用4/5个版面介绍《北洋官报》的“发行凡例”，其中提到：“(除天津)外府州县遵督宪派定数目照寄，每份每月收足银五钱……各府州县派定各报统核银价以归一律。”可见，对《北洋官报》来说，各府厅州县订购数目等是由督宪派定的。 一、《北洋官报》之派销 《北洋官报》不仅在官报的创办上具有样板功能，其发行方式也被晚清其他官报模仿；不仅传统官报通过大清邮局、民信局、驿递等邮递途径的发行方式被广泛运用于官报中，而且形成了以派销为主的发行方式。 1.派销范围。《北洋官报》第2950期“告白”栏目“本局广告”条记载《北洋官报》与《内阁官报》“均为公布机关，举凡司法、自治、财政、军政、学务、警务，实业各项公布，不特与地方官署关系重要，并与各学堂局所及自治机关地方绅民，均有密切之关系自应使一体先睹周知”。中国报业史的拓荒者戈公振也强调，《北洋官报》“按期递寄省内各府厅州县，分送各村长、各学堂阅看”。⑦可见，各级官署、村长(不过，笔者目前未发现有关村长购销《北洋官报》的资料)、各学堂是《北洋官报》的重点派销对象。 从多期《北洋官报》“封面告白”“本省各州县收欠报费单”“今将顺天各属州县自光绪二十九年起至三十二年秋季止延欠官报价银数目分晰开单存核”“顺直各属州县解欠官报价银数目，望速解清”等内容可知，《北洋官报》被派销往顺天府及“直隶百四十州县”之学堂、学务处、官署等，⑧自光绪三十年开始，顺天府各学堂、学务处、官署被纳入派购范围。关于派送的先后，则遵照“先尽学堂及关于学务处所购阅”，再“尽官署购阅”的顺序。⑨ 2.派销份数。笔者翻检所有期数之《北洋官报》，未见关于《北洋官报》派销份数的详细记录，但可从第1200、1226等期“欠全年报费”“欠春夏秋季报费”“欠春夏季报费”“欠闰月报费”⑩及“遵督宪派定数目照寄，每份每月收足银五钱”(11)等推断各府厅州县派销《北洋官报》份数，参见表1。
这里，有四点需要说明：第一、关于表中派销份数之核算，份数=欠款银两(单位：两)÷月份数量÷0.5(每份每月收足银5钱，即0.5两)。第二、作为《北洋官报》派销对象之各府厅州县及其官署不是一成不变的，与光绪二十九年相较，光绪三十年至三十二年上交报费中出现了顺天府各府厅州县。第三、在光绪三十二年《政治官报》创刊前，《北洋官报》在全国扮演着中央官报的角色，所以，表1中光绪三十一年至三十二年的7070份(12)应该是《北洋官报》派销份数最高的两个年份。《政治官报》创办次年八月二十六日，《北洋官报》派销数即降为“五千余份”。(13)第四、派销这种发行方式是清末百种官报及其副产品的主要发行方式。《河南官报》创刊之初，拟定每期印1 800册，大县派20册，中县派15册，小县派10册，“能多销者刊刻报章以彰劳绩，总计派销分数以千五百册为率”，(14)派销量占总印数之5/6。《四川官报》于光绪三十年正月发行，“其派销之法，全省一百四十州县，系大缺每期二百份，中缺一百份，小缺五十份。通饬遵办，每期可销一万五六千份”。(15)各官报之副产品——学报也在派销之列，“《四川学报》第一期已出版，由学务处札发各属官绅一体购阅，凡学堂较多之处，按堂派定书目，其余酌定”。(16) 3.《北洋官报》之添购。因政府将推广发行官报作为核定功过的标准之一，“于销数多寡、解费迟速分别严核功过”。(17)各级官员除了完成督宪派定数之外，还“添购”或“增购”官报。“本局自前月禀奉督宪暨尹宪批示，严札推广核定功过，比来报册销行日见畅旺，爰胪列添报各属登载广告以志应求而兴观感”；(18)钜鹿县“派定每月赍发《(北洋)官报》八册，现经逐渐劝办，请自二月起于原派八册外加发十二册”。(19)其报费由县惠解，仍饬令随时推广劝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