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是世界各国，特别是处于社会转型期国家尤需关注的重要命题。从某种意义上看，这也体现了世界各国为适应国际国内形势而实现自身发展的内生性需求。发生在20世纪末的社会转型，推动了以多党制、自由选举为主要特征的西方政治模式在俄罗斯社会的扎根与发展，而后以普京为首的俄联邦政府又创造性地完成了俄式“可控民主”到“主权民主”政治体制历程的演进。从时间向度上看，当代俄罗斯青年(按照俄罗斯国家青年政策规定，青年年龄界限为14岁至30岁)正是在新政治体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他们的思想倾向和价值观念直接受到上述政治环境的影响。对于俄罗斯这样一个“结构性过渡”[1]密集化的国家而言，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体现了更为重要的社会意义和价值。 一、关切与回应：当代俄罗斯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的逻辑起点 苏联解体后，共产主义教育体系在俄罗斯教育舞台彻底暗灭。基于新时期俄罗斯社会环境和政治语境审视当代俄罗斯教育，已经很难也无法构建起具有明确意识形态导向和政治倾向的教育体系，但这并不代表政府忽视青年政治价值观的教育问题。相反，不断入侵的西方思潮，不断显现的文化渗透，不断滋生的青年问题，让俄罗斯社会愈发敏感于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与国家意识形态安全，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成为俄罗斯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在政治学领域，政治价值观首先被认为是“最高级别的行为准则，能够保证社会群体在基本问题的认识上达成一致；其次体现为一系列关于政治体系的认识与观念，这些认识和观念影响着人们的政治行为，同时也决定了个体行为的选择”。[2]在教育学领域，“政治价值观是基于社会心理教育产生的思想与观念的集合体，能够帮助个体确定活动目标，选择活动方式与途径，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们在政治实践中采取行为的一致性和稳定性程度”。[3] 客观地看，俄罗斯政府及社会对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问题的关注，一是符合世界各国处理价值领域“多元”与“一”关系的路径需求。全球化是人类社会的整体性历史演变过程，其以革命式的态度，兼容了彻底性、普及性与合理性的特征，演化成为世界各国无法规避而必然历经的时代图景。全球化起初发端于经济领域，随后逐渐渗透至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终体现出“国际关系、经济、政治和社会文化等多领域的一体化”。[4]理性审视“全球化”，势必引起人们对价值领域“多元”与“一”问题的思考。而对于一个国家政体而言，如何坚守意识形态，如何提高民族认同，成为各国凝聚国家精神，稳定社会关系和消除公民“价值世界”现存危机的重要理论工具。必须承认，价值观建设，特别是政治价值观领域的建设问题在俄罗斯社会有其特殊性。俄联邦宪法明确提出“承认意识形态多样性”，“任何意识形态不得被确立为国家的或必须服从的意识形态”，[5]但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政府将在意识形态领域，在关涉政治的价值领域抽离出去；相反，俄罗斯政府在相对开放与复杂的外部社会环境下时刻展示出鲜明的政治立场。正如普京在判定出“目前有利于俄罗斯社会团结统一的主要问题是意识形态方面的，确切地说是思想领域、精神领域和道德领域的问题”[6]的基础上，提出了具有深刻时代意义的“俄罗斯新思想”，试以此树立和强化国家对社会各阶层的价值导向。可以看出，俄罗斯在意识形态建设领域的态度不是回避，而是选择了直面问题与破解问题的终极指向。青年是国家的未来。在青年范围内加强政治价值观教育表明了俄罗斯占领意识形态领域的彻底性，也更为明确地体现了俄罗斯坚守本国政治取向，恪守本民族传统文化的坚定立场，是俄罗斯政府处理价值领域“多元”与“一”关系，促进国家稳定发展的必然选择。 二是积极回应了俄式民主化道路发展与巩固的政治需要。历史的客观性已经决定了俄罗斯与民主化道路的不可分割性，也就自然决定了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的外部政治导向，以及青年政治价值观建设的历史使命。在“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席卷全球的过程中，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倡导并提出了“民主化、公开性与新思维”运动，进而，苏联社会走上了民主化发展道路。现在看来，国家发展轨迹的迅猛转向在当时引发了很多新的社会问题，同时，也让原本隐藏于社会深处的诸多弊病暴露无遗。那么，究竟是因为苏联社会还未建构起迎接民主政治的心理机制，还是因为一切革新过于激进，才招致了后来发生的“政治灾难”(俄罗斯总统普京在2005年发表的《国情咨文》中将苏联解体称之为“20世纪最严重的地缘政治灾难”)？总之，本质上已然葆有内生性的民主及其价值是无法单凭“照搬”、“拿来”和“套用”等政治行为就能促其实现并得以推广的，俄罗斯仍然坚持选择了民主政治作为其国家发展方向。俄联邦第一任总统叶利钦在1994年发表的《国情咨文》中，先后41次提到了“民主国家”、“民主标准”、“民主权利系统”、“民主价值”概念；2000年，普京在其上任后发表的第一次《国情咨文》中也12次提到了“民主化”、“民主社会”、“民主国家”和“民主政治体系”。与苏联时期“民主”不同的是，在经历了苏联解体的惨痛历史教训之后，俄罗斯正不断走出关于“民主”的思想误区，撇清关于“民主”的错误认知。人们不断认识到，西方社会的政治模式并不能代表绝对的民主，移植西方社会的政党选举制度更不能完全代表俄罗斯社会所需的民主，从本质上看，民主与社会主义也不是处在对立的两极。对于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俄罗斯而言，“走民主化道路”重要的是寻找符合俄罗斯国情且与俄罗斯社会发展相适合的俄罗斯式民主道路。事实上，从“可控民主”到“主权民主”治国方针的制定，足以证明以普京为首的俄罗斯政府始终都在努力实践这一认识。那么，如何将上述历史经验和俄式民主的本质内涵有效地传递给俄罗斯社会，特别是完成俄罗斯青年一代的政治价值导向，显然，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将起到关键性作用。通过青年政治价值观念的引领与塑造，一方面有助于推进俄罗斯青年公民的社会化发展，另一方面能够让承担国家未来发展的青年不断认识、理解和支持俄式民主化道路，进而保障国家意识形态安全，促进社会稳定。 二、总结与反思：当代俄罗斯青年政治价值观的现实状况 在2009年召开的俄联邦国家委员会会议上，发放了一份关于俄罗斯青年政策的会议资料。资料中客观呈现了当代俄罗斯青年政治价值观领域存在的一些问题。关于“你是否能够为了国家利益而牺牲个体利益”的问题，一半以上比例的青年人选择了“有条件的贡献”，其中30.1%青年选择“能够贡献，但是要看为了国家的什么利益”，22.6%选择“能够贡献，但是要看是牺牲个体的什么利益”，27%青年选择“不准备牺牲个体利益”，只有7.7%青年人选择“无条件牺牲”。[7]客观地看，当代俄罗斯青年的政治价值观正在发生着改变。当然，此类变化既是俄罗斯本国青年代际发展过程中面临的现实问题，同时也是世界各国所共有的社会问题。目前，关于青年政治价值观教育问题正逐渐引起俄罗斯社会，特别是人文领域专家和学者的关注与思考。莫斯科大学政治心理学教研室的一组研究人员从2005年起围绕青年政治价值观演进与发展问题进行了广泛的调查与研究(本部分所引数据均来自莫斯科大学政治系2005年-2012年开展的青年政治价值观调研)。分析和总结这些数据能够让我们更为客观地了解当代俄罗斯青年的政治价值观现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