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研究背景 自20世纪80年代中国实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和制度环境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和僵化的管理制度对经济发展的制约作用日益凸显，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此背景下，中国的制造业也呈现出新的特点。民营企业的迅速崛起打破了国有企业独大的格局，甚至在一些领域民营企业已成为行业领军企业，如在世界通讯设备领域有所作为的华为集团。民营企业地位的上升与企业持续创新密不可分。正如海尔集团一直倡导的海尔精神，“创新是企业的灵魂，是企业持续发展的保证”。 自Schumpeter[1]提出企业创新理论以来，关于企业规模和市场力量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一直存在不同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企业规模与企业技术创新活动正相关，规模经济会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2]；一种观点认为，市场力量与企业创新负相关，市场垄断限制了资源的流动和再分配，不利于企业进行创新[3]；也有研究发现，企业规模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而非简单的线性关系[4]。 任何创新活动都是在特定的制度环境中发生的。制度创新学派认为，虽然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如果社会制度环境低效率，设备和技术的高效率也将无法促进经济增长。推动经济增长的一个关键因素是有效的激励制度，即通过制度安排来鼓励企业和个人的创新行为，使创新者的收益率接近社会平均收益率[5-6]。已有研究表明，政府的某些政策工具——如对科学技术的资金资助和税收减免政策——会显著影响大中型工业企业的研发投入[7]。 在中国情境下，有学者发现市场竞争格局的变化有利于提高工业行业的技术创新效率[8]。朱有为和徐康宁[9]通过研究中国高技术产业的研发效率发现，市场竞争会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效率的提高，垄断竞争的市场结构更有利于高技术产业企业研发效率的提升。然而，更多学者认为市场竞争程度负向影响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其原因在于国内制造业企业存在过度竞争和产能过剩的问题，导致企业的创新投入减少，进而降低了企业的创新效率[10]。陈修德、梁彤缨[11]通过对高新技术产业进行实证分析发现，市场竞争程度与企业技术创新效率呈反比。杨震宁、李东红和马振中[12]发现，中国制造业存在市场锁定效应，会抑制企业进行创新。上述研究适时地回答了市场竞争环境、政府政策等要素对企业创新效果的影响。然而，对企业创新活动进行更细致的分类——如考察民营企业在市场环境变迁和政策冲击下如何进行创新战略响应及其创新效果——的文献并不多见。 通过回顾企业创新的相关文献，笔者发现市场和政策对企业创新活动的作用仍有待进一步考证。与国有企业相比，民营企业的组织结构更加灵活，对市场反应更加迅速。为了能够在激烈的竞争中赢得市场，民营企业的创新动力也更强。然而，面对中国市场环境的变迁和政府政策的变化，民营企业在创新过程中应如何选择合适的竞争战略、如何对市场和政策做出快速响应、如何与政府建立良好的关系，是值得讨论的话题。针对以上现实和理论问题，本文以中国情境下的民营制造业企业为研究对象，以政治关联和竞争战略为调节变量，讨论市场环境变迁和政策冲击对民营制造业企业创新绩效影响的路径模型，以期对当前的创新理论有所拓展，并对中国民营制造业企业的创新实践和政府针对民营企业创新的政策制定提出有价值的建议。 2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本文理论框架的建立涉及市场环境变迁、政府政策、竞争战略、政治关联、创新绩效等关键概念。下面本文通过文献讨论和分析建立研究假设和理论框架。 2.1 市场环境变迁与民营企业创新 基于资源基础观，市场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市场竞争是企业创新的动力。Raider[13]发现，市场竞争越激烈，企业的研发活动密度就越大，创新效率也越高。Grossman和Edwin[14]发现，市场竞争激烈程度高能有效驱动企业进行R&D投资，且企业间的相互竞争为企业研发投资的持续性提供了内在的保障机制。孙晓阳和詹祥[15]利用中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面板数据进行研究，发现市场化程度与区域创新能力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唐要家和唐春晖[16]发现，市场竞争倾向于提高中国工业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竞争性的市场环境有助于提升民营企业的创新绩效。朱恒鹏[17]利用中国800余家民营企业的数据进行研究，发现民营企业的R&D投入强度与企业规模之间的关系曲线呈倒U型，当民营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占有优势地位、具有一定的市场力量时，企业进行自主创新的能力就会增强。冯宗宪、王青和侯晓辉[18]通过对中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大中型工业企业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了政府投入和市场化程度对企业创新效率的影响，并发现产品和要素市场竞争的加剧都会显著增强企业进行技术创新的内在动力，进而对创新的技术效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基于以上文献，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市场环境变迁越显著，民营企业的创新动力越强，其创新绩效越高(H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