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匿名审稿人和编辑部的宝贵意见，文责自负。 一、问题提出 研发外部性和知识溢出，近年来在理论和实践中备受关注。国际知识的流动，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溢出效应，对落后国家的技术进步和技术创新产生了重要影响。21世纪以来，中国的技术进步开始从引进式追赶转向创新式追赶阶段，创新驱动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创新扶持力度也成为评价地方政府绩效的一个核心指标，各地区纷纷加入了“研发投入锦标赛”。不断扩大的研发投入，催生了大量的创新产出，推动了创新能力的提升。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统计，2014年中国研发支出占GDP比重提高到2.1％，居世界第17位，较上年位次上升11％，但是在知识和技术创造方面，每单位购买力平价GDP的PCT(《专利合作条约》)居民专利仅居第27位，较上年上升7％，每单位购买力平价GDP的科技论文数排名53位，较上年仅上升5％。可见，创新产出的增长速度滞后于创新投入的增长速度。那么，是什么因素影响了创新产出的增长?纵观企业技术获取的渠道，本文希望厘清国内和国外技术获取，怎样作用于本土创新产出的增长。特别地，国外技术引进曾对中国的技术能力提升和技术追赶发挥了重要作用，那么，在创新驱动发展的大背景下，它是否也推动了本土创新的增长?拟或替代或挤出了本土创新?在什么条件下可能发生“创新替代”效应?是否存在技术创新追赶效应? 许多文献考察了国外技术引进对于技术输入地的经济增长[1，2]、生产率[3-5]、技术水平[6-11]、创新绩效[12-15]等的影响。其中，一些研究强调技术溢出的条件性，特别是吸收能力的影响，认为吸收能力显著影响国外研发的技术溢出[6]，那些吸收能力越强的地区，国外前沿技术对本国生产率[7]、技术水平[8，9]、TFP[10]的溢出效应越大，FDI技术外溢效果不显著的地区，通常是那些吸收能力不强的地区[11]。这些文献突出了吸收能力的作用，但没有将视野聚焦到技术创新。有鉴于此，另一些研究从创新绩效视角展开研究，发现国外技术引进对技术创新有一定的促进作用[12-15]。但是，创新水平和创新增长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现有研究注意到外来技术对创新水平的影响，而忽略了对创新增长的影响。Rogers[8]研究发现，吸收能力通过增强国外技术的溢出效应而促进了技术追赶。这一研究关注的是技术水平的增长，而非创新水平的增长，也没有深入探讨吸收能力影响国外技术引进溢出效应可能存在的非线性特征。 考察非线性特征，多采用Hansen[16]的门槛回归方法。利用英国微观企业数据，Girma[17]发现技术吸收能力越强，FDI技术溢出效应越大。吴强和彭方平[2]发现中国省份间经济增长速度存在显著的收入门槛效应，可以看做是对吸收能力门槛效应的初步研究。不过，这一研究是从经济增长而非技术创新角度来分析的，也没有考察多层次的吸收能力。张宇[18]、何兴强等[19]检验了经济发展水平、对外开放程度、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本状况等四方面的吸收能力对FDI技术溢出的影响，沈飞等[20]以经济发展规模、金融发展程度以及劳动力文化教育水平、第二产业与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程度等做了类似研究。上述研究主要针对的是FDI的生产率溢出门槛效应，而没有探讨直接的国外技术引进的创新溢出门槛效应，更没有考察其中的创新追赶效应。 本文研究国外技术引进在影响技术创新增长时面临的异质吸收能力门槛约束，在以下方面区别于现有文献：①重点研究国外技术引进对本土“创新增长”的影响，不同于现有文献主要关注国外技术引进对各地区经济增长、生产率提升和技术水平的影响。②考察创新追赶效应。鲜有文献研究创新追赶效应，而追赶效应对于技术创新增长有重要影响，如果不考虑这种追赶效应，就难以全面、充分地研究外来技术引进的创新溢出效应。③主要关注国外技术溢出的非线性特征，利用门槛回归考察内生的吸收能力门槛效应。④基于不同层次的吸收能力展开研究，将多层次的吸收能力与外来技术引进、追赶效应联系起来，区别于国内大量从FDI溢出效应视角展开的技术扩散研究文献。⑤综合考虑技术获取的多种内外部渠道，全面探究创新增长中的追赶效应和门槛效应。 二、理论框架 本文讨论的创新增长，是指技术创新的增长。技术创新不同于技术水平，专指创造性活动带来的技术新变化。技术创新包含产品创新和工艺创新，产品创新可以是产品多样性的引入(新产品)，也可以是现有产品质量的改进，前者常是一些重大的原始性创新，后者常是一些渐进性的改进性创新，本文聚焦于前者，即新产品创新，并用新产品产值的增长率来表示创新增长。
图1 创新增长的主要机制 资料来源：作者绘制。 1.创新增长的主要机制 技术创新的增长，有两种主要机制，如图1所示。第一种机制是创新追赶效应，这是一个被许多研究忽视的创新增长机制。创新追赶效应意味着初始创新水平较低的地区，由于可以学习借鉴和模仿外来先进技术、制度等，具有一定的后发优势，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实现创新增长、追赶先进经济。不过，这种追赶效应只是一种潜在的可能性，一般不存在无条件追赶效应，其实现还取决于一些条件，如后进者应具备一定的技术吸收能力，这种追赶也被称为条件收敛。经济追赶和技术追赶假说在许多研究中得到了验证，那么是否也存在创新水平的追赶，是有待本文检验的一个命题。此外，研究国外技术引进对创新增长的影响，也需要控制创新追赶效应这一重要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