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境域中青年研究的学理建构

作 者:

作者简介:
陆玉林,博士,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党委常委、副院长、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青年发展与青年文化。

原文出处:
青年探索

内容提要:

青年研究的学理建构,是关系到青年研究学术性和规范性的基本问题。青年研究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探讨其学理建构,就必须将其置于现代性境域之中,而析解其必要性、可能性与实现路径。事实上,只有学术性的青年研究才需要讲求学理;青年研究的综合性框架可以基于某种哲学观点或经典理论,也可以基于某个学科的理论模型;理论整合可以是基于对青年特性的理解,也可以是基于特定的研究主题;青年理论要具有现实性,必须考察已有理论的事实基础和内在逻辑,更必须关注当代社会和青年的现实。


期刊代号:D421
分类名称:青少年导刊
复印期号:2016 年 0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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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C91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780(2016)02-0005-08

       DOI:10.13583/j.cnki.issn1004-3780.2016.02.001

       青年是现代社会和现代精神的产物,与现代性的生成相随相伴。现代性产生了不同于传统的社会形式、行为制度与模式,青年也随之被建构为独特的社会群体。现代性引发了不同以往的知识划分,由此而有现代社会科学各个学科的诞生、发展和裂变。青年研究,与其他社会科学研究一样,是在现代性境域中出现和展开的。探究青年研究的学理问题,必须将其置于现代性境域之中。本文探讨青年研究的学理建构问题,并不是以总体性的现代性理论或某种现代性理论作为基本的范式,标出现代性境域只是强调要以现代性为基本境域和现代性意识。所尝试辨析的问题,并不是包括概念范畴、理论逻辑、研究方法、措辞方式、基本法则和共同规范等在内的所有方面的青年研究的学理问题,而只是析解青年研究是否需要学理支持,分析青年研究的框架和理论整合,以及探讨现实性的青年研究理论如何构建这些问题。

       一、多样化的青年研究

       青年研究是一种研究,而不是宣传和论辩。所谓研究,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就是“探求事物的真相、性质、规律等”及“考虑或商讨”的意思。第二个义项显然不适用于“青年研究”。若按第一个义项,则青年研究可以理解为对青年及其相关问题的真相、性质、规律等的探求。如果按照这种宽泛的理解,那么青年研究可以是学术的,也可以是非学术的;可以是专门化的,也可以是非专门化的。无论是学术的还是非学术的、专门化的还是非专门化的,青年研究都是现代社会才有的。作为社会概念的青年,在前现代社会中并不存在,因而前现代社会存在着对青年道德的、政治的评论,但是并没有青年研究;评论提供的是意见,而研究则要提供知识。

       青年是现代社会的产物。①青年被作为特定社会群体来对待,与现代化过程密切相关,只是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域以不同的方式出现而已。波兹曼对童年概念的历史考察也可以作为佐证,他认为“事实上,以任何形式准确标注孩子的年龄都是一个相对新的文化习惯,不过200年之久而已。……我们首先不能将社会事实和社会概念混为一谈。童年的概念是文艺复兴的伟大发明之一,也许是最具人性的一个发明。童年作为一种社会结构和心理条件,与科学、单一民族的独立国家以及宗教自由一起,大约在16世纪产生,经过不断的提炼和培育,延续到我们这个时代。”[1]青年的概念也是如此。列奥·施特劳斯指出,在马基雅维里(1469-1527)时代,“为了反抗权威、长者和古代,理性、青年和现代崛起了”,“不消说,并非所有从青涩到衰老的自然演进当中都会插入一个不管多短的成熟期”[2]。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起步晚于西方,而对青年的呼吁和期待则到19世纪末才发生。

       青年作为社会群体登场,并不意味着青年研究也随之兴起。事实上,在20世纪之前,对青年的关注,更多地体现为呼吁和期待而不是研究。这些呼吁和期待,各有具体的内容,也与各自所处的社会文化和政治经济环境相关。然而,东西方对青年的呼吁和期待有着共同的特点,就是将青年看作变革社会的新生力量,呼吁青年人从社会中解放出来,改变腐朽没落的文化、政治与社会。马克思指出德国工人阶级的未来,从而也是人类的未来,完全取决于正在成长的工人一代的教育,可以说部分浓缩了西方社会对青年呼吁的精华。陈独秀寄望于新鲜活泼之青年,希冀青年“奋其智能,力排陈腐朽败者以去”,是东方中国其时最为振聋发聩的呼吁。这些呼吁和期待,历久而不衰,事实上构成了青年研究的“常识原型”。

       学术性的青年研究,自始就建立在由呼吁和期待所构成的“常识原型”之上。霍尔的《青春期》(Adolescence,1904),大体上是科学研究青春期的起始性著作,其以青春期为一次新生的观点,不难窥见其中所蕴含的呼吁和期待。因而,我们并不能忽视对青年的呼吁与期待,即使有关的呼吁和期待已经成为意识形态性的,也还是“常识原型”。当然,学术研究毕竟要从“常识原型”中抽离出来或者超越之,表现为科学研究与世俗成见的对抗,但是在对抗之中也并非没有对世俗成见的汲取。同样,即使对青年研究作学术性与非学术性的区分,也要看到它们其中的关联性。

       学术性的青年研究,或者说对青年的科学研究,在许多研究者看来才是真正的青年研究。这样的青年研究的特点,可以概括为以学术性的理论逻辑、研究方法、叙述方式进行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也是由专业研究者所作的。这是粗浅而宽泛的理论概括,也并非为学术性和非学术性的研究划界。如果我们用此标准去考量现有的汗牛充栋的青年研究成果,不难发现其实也并不适用。有些名义上是学术成果,其学术性实际存在着相当大的问题,学术成色可能严重不足;而有些非学术性的研究成果,其学理基础和研究方法方面的学术性却显得很强。因而,虽然青年研究的学术性和非学术性之分的问题非常重要,但是在这里只是作为论述的权宜之计而勾画其大略。

       学术性的青年研究,既有分学科展开的,也有综合各学科而进行的。从学科来看,生物学、心理学、历史学、社会学、教育学、人类学和政治学等都有大量的关于青年的研究。这些学科,有各自的学科框架和基本问题与解答方式,而对青年的研究也是以此依据而进行的,所以关注的问题有所不同。比如,生物学所关注的是青春期的生理变化和成长的生物性基础;心理学则关心青年认知、同一性、情感、人际关系和心理危机等问题;社会学将青年的社会角色和身份的变化、发展、社会问题等作为主要问题;教育学关注青年的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等问题;经济学则以青年的劳动就业和创业为主;法学则将青少年的权利义务和法律保护视为要务;政治学则把青年的政治参与作为研究的重点。综合各学科而进行的研究,则试图采取跨学科或学科融合的方式来研究青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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